晚間, 秦箏歪在竹榻上繼續翻那本《農經》時,想著楚承稷既決定明天陪自己去元江一帶巡視勘測,那有必要把自己的關於青州農業的規劃同他說說。
楚承稷在矮幾旁翻看他下午帶回來的卷宗, 秦箏便捧著農書過去, 坐到了他腳邊的蒲團上, 把農書翻開擱在他膝頭, 撐著臉看他。
“怎麼了?”楚承稷半垂下眸子。
視線裡的女子著一身寬鬆的藕粉色寢衣, 烏黑細軟的長發隻綰了個鬆散的小髻, 用他之前送的那枚玉簪固定住, 雪膚在暖橘色的燭火下仿佛散發著一層朦朧的光輝,最讓人移不開視線的, 還是她那雙燦若繁星的眸子。
“跟你說說我的計劃。”秦箏笑盈盈道。
她鮮少有這般笑得兩隻眼睛都眯起來的時候, 顯然是極高興的。
楚承稷看得微微一愣。
他坐在矮榻上, 秦箏坐在蒲團上, 比他矮了一大截, 從他的視角看過去,秦箏手肘撐著矮榻, 掌心托著下巴, 嘴角翹起, 像極了一隻在自己的領地裡分外愜意的貓兒。
突然就很想揉揉她的發頂。
他也確實伸手揉了, 五指穿插在她柔軟的烏發裡, 遲遲不肯拿開,“你說。”
秦箏指著書頁上水車的插圖道:
“這樣的筒車隻能建在有河流的地方, 那些距河溝遠的村落,田裡的莊稼沒法得到灌溉。我想在離河遠的村落挖幾條暗渠,再用腳踏水車把暗渠的水引進梯田裡。”
插圖上的高轉筒車是後世一些風景區還能見到的複古版水車,有些像個小型摩天輪, 水流湍急時,可利用水力轉動,若水流不足以推動水車時,靠人力,或用牲畜拉動,也能讓水車轉動。
秦箏口中的腳踏水車,則是她在前些日子青州沿江地區水患後,親去田間地頭查看,瞧見村民們所用的抽水工具。
雖是木質的,得靠人力踩踏才能把水抽上來,但這的確是古代版的抽水機了。
要想讓更多的天地得到灌溉,暗渠途經之地,必然得多良田才好,而且地勢高低也得親自去看過了,才知道能不能動工。
她說話時靠得有些近,楚承稷一開始還能專心聽她說的挖暗渠的初步計劃,隨著她翻書時又不自覺往他身邊湊了些,楚承稷所有的注意力便都在她沐浴後身上的那股清淡冷香上了。
秦箏說完後眨巴眨巴眼看他,想他給出點意見。
楚承稷道:“聽起來不錯,農業上我的確算不得行家,且先按照你的想法去修吧,拿不準的地方,和宋鶴卿他們商量。”
這話倒不全是敷衍,時光不可能停滯不前,三百年足已發生許多事,他到青州後,常手不離書,就是為了研讀這三百年裡名家所撰的各類書籍。
兵書、史書、策論……他所學的一切還停留在三百年前,這幾百年裡軍政上雖沒什麼翻天覆地的變化,但也陸陸續續出現了不少新的東西,如今忙於政事,農書這些,他的確還沒抽出時間看。
得了他這句話,秦箏就放心了。
她捧著《農經》正準備回去,楚承稷落在她發間的那隻手卻下滑,按住了她單薄的肩。
“嗯?”秦箏回過頭看他。
楚承稷微微俯低身子,在她發頂淺嗅了一下,嗓音低沉下來有些黏:“你用的什麼香?怪好聞的。”
“香?”秦箏自己抬起胳膊嗅了嗅:“你是說胰子的味道麼?”
她突然湊近他,小動物似的聳動鼻尖,嗅他身上的味道:“就是胰子的味道,你身上也有。”
垂下的長發拂過楚承稷的臉,涼,癢。
楚承稷隻是淡笑,眸色卻並不像他嘴角的笑意那般清淺。
他也用過那胰子,知道是什麼味,不可能明知故問。
從前就發現她身上有股清淡的冷香,他原以為是在宮裡時用什麼名貴香料熏上去的,所以才經久不散。
但到青州後,她再也沒穿過出宮時的那身衣裳,身上卻還是有那股冷香在,他才多問了一句。
秦箏嗅完想退回去,卻被人按住後頸壓下了腦袋,唇直直地印上楚承稷的。
她輕輕“呀”了一聲,睜大眼看著這張近在遲尺的俊顏。
後者已瞌上雙眼,極有耐心地碾過她柔軟的唇瓣,就連探出舌尖時都溫柔得過分,很容易就挑起隱匿在夜色中的妄念。
那本《農經》掉在了地上。
秦箏眼睫顫動得厲害,一開始手還能撐在他胸膛上,後麵整個人都被吻得軟了下去。
楚承稷單薄的寢衣外披了一件墨色的袍子,袍角的金線繡紋裡在燭光裡閃著微芒,裡邊的寢衣係帶隻鬆鬆打了個結,秦箏方才手按在他胸膛上時,就已經蹭散了,露出大半個精壯的胸膛。
大抵是天生的冷白皮,入夏以來天氣一日曬過一日的熱,他臉和頸子比剛出宮那會兒黑了幾分,但整體看膚色差卻並不明顯。
都說色字頭上一把刀,秦箏承認自己這會兒是被美色迷了眼。
看著楚承稷仰躺在軟榻上,麵色清冷矜持得像是在看什麼古籍,嘴角卻水光瀲灩,眼神裡又帶著幾分縱容……她艱難吞了吞口水,指尖從他薄唇慢慢下滑至喉結,再繼續往下劃,挑開了係帶。
瞄到那幾塊形狀分明的腹肌,秦箏沒忍住摸了摸,隨即一臉驚奇道:“軟的?”
空氣凝滯了那麼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