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箏頸後猝不及防地一涼,受驚般抬起頭,看到楚承稷眸色時,忍不住笑開。
楚承稷在她頸間淺嗅一口,問:“不裝了?”
小心思被識破,秦箏半點不窘迫,反而整個人躺進他懷裡:“你繼續講,我聽著的。”
細碎的吻從她頸側一路往下,楚承稷的嗓音遠比他呼吸平穩:“‘居是州,恒惴栗’,居住此地,常惶恐不安……”
他聲線極好聽,在這種時候,更多了一股醉人的低醇。
秦箏一開始還能集中精力去聽他說了什麼,後麵卻隻記得他滾.燙的呼吸噴灑在自己肌膚間帶起的陣陣戰.栗。
他靠在榻上,攥著她的腰讓她坐下,肌肉勻稱的小臂上青筋凸起,用喑.啞的嗓音在她耳邊繼續解說那篇遊記:“……‘心凝形釋,與萬化冥合’,此句便是釋然之意,仕途上不順的抑鬱,都在眼前美景中消弭。”
他身上也出了汗,秦箏幾乎攀不住他脖頸。
他大手壓下她後腦勺,仰頭吻她時,還問她:“阿箏聽懂這篇遊記了麼?”
秦箏腦袋裡隻剩一團漿糊,哪知道他後來說了些什麼,隻能恨恨瞪他。
楚承稷在這種時候笑起來極為勾人,他說:“沒聽懂也不妨事,我再講給你聽。”
……
秦箏被抱回床榻上,接連又聽了幾遍他極其緩慢的講解後,被再問及聽懂沒時,累得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彈,卻還是狂點頭:“懂了的懂了的。”
楚承稷在她頰邊偷了個香,嗓音裡透著一股笑意,顯而易見的愉悅:“以後阿箏再有不懂的詞篇,入睡前問我便是。”
秦箏閉著眼裝死,心說再也不會有下次了。
***
清算舊產的差事,岑道溪辦得很是漂亮。
他有手段,又是個不怕得罪人的,身後還站著楚承稷和秦箏,那些個牛鬼蛇神犯到他手中沒掀起半點浪。
秦箏驗收賬目時,誇讚岑道溪之餘,順口問了句:“岑大人怎想起突查戲園?”
岑道溪打了個官腔:“為陛下和娘娘分憂罷了。”
他不願說實情,秦箏便也沒再追問。
幾天後,突然收到秦簡的一封參林昭的折子,秦箏眼皮突突跳了幾下。
林昭去戲園不是一日兩日,岑道溪帶人搜查戲園那日,雖叫林昭翻牆跑了,但先前已有人瞧見林昭去過戲園,據聞還點了園子裡的小生私下唱曲兒。
秦簡沒在大殿上公然彈劾,隻給秦箏遞了折子,隻要秦箏想壓,此事便能壓下。
秦箏琢磨著這事,暗中給秦簡通信的人,早不遞這個信兒,晚不遞這個信兒,偏偏在岑道溪搜查戲園後遞這個信,難不成岑道溪那日搜查戲園是為了拿住林昭的把柄?
秦箏仔細一想,林昭和岑道溪的確是結過仇來著。
這下可把秦箏愁壞了,這二人一文一武,都是大楚重臣,他們往後要是在朝堂上鬥法,還真是傷腦筋。
秦箏當即命人傳喚林昭進宮,把她去戲園喝酒點小生唱曲兒、被人抖到秦簡跟前的事同她說了。
“如今朝堂上正推行廉政,阿昭你去戲園聽戲尚可,叫小生單獨唱曲兒必會被有心之人大做文章。”
林昭撓撓後腦勺,半是尷尬半是喪氣,在秦箏跟前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我沒點小生,我就是找個地方喝酒,那唱戲的自己過來唱曲的。”
秦箏自然知道林昭的秉性,她叮囑:“往後行事謹慎些,你和你兄長都是率性之人,朝堂卻是一灘渾水,莫讓人抓住把柄,我信你,旁人卻不會。”
林昭點頭,看著秦箏滿是愧意:“若是有人彈劾我,阿箏姐姐該罰就罰,莫要為我為難。”
秦箏笑道:“這倒還不至於為難,今日召你進宮同你說這些,非是責怪,是未免以後你們兄妹叫人拿住錯處。”
說到此處,秦箏話音微頓:“對了,我瞧著岑大人當日搜查戲園,八成是衝你去的。阿昭,你如實同我說,你和岑大人是怎麼把梁子結到這麼大的?”
秦箏同林昭親近,私底下見麵鮮少自稱本宮。
林昭聽秦箏說起岑道溪搜查戲園的事,欲言又止,最終隻乾巴巴憋出一句:“我同岑大人之間,沒什麼梁子。”
秦箏臉上分明寫著不信。
林昭垂著腦袋,右腳前腳尖兒在地上畫圈,喪喪道:“他跟我提親來著。”
秦箏剛喝到嘴裡的一口茶險些當場噴出來。
她嗆得直咳嗽,嚴重懷疑自己聽錯了:“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