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鐵和陳銅回來的時候,葉向東很不高興。
“爹,今天晚上咱倆一起睡嗎?”穆鐵得意洋洋的問。
“滾,一邊去,少煩我。”葉向東沒好氣的說。
陳銅比穆鐵會看眼色,一看葉向東就很生氣,拉著陳銅,倆人就到另一個房間睡覺去了。
“我都說過了,我這輩子不會生孩子的。”蘇湘玉說。
葉向東悶頭悶腦的,從兜裡掏了一隻口琴出來,坐在窗戶邊上吹《烏蘇裡船歌》,吹了半天,突然回頭問蘇湘玉:“你原來是不是流過產,或者夭折過孩子?”
說起這個,那就是蘇湘玉心頭真正的痛了。
她第一世死之前,正好發現自己懷孕了,跑回家想把這個好消息分享給韓慎,結果就碰見蘇湘秀在自己家,而且,韓慎光著膀子,沒穿衣服。
然後,就是倆人離婚的事兒了。
既然已經是夫妻,在這些事情,蘇湘玉沒想太瞞著葉向東。
“懷過,但是沒了,我就死在剛剛發現自己懷孕的時候。”蘇湘玉著,奪過葉向東手裡的口琴就丟到了一邊:“少在這兒給我吹這個,趕緊睡覺。”
這家夥不止會彈吉它,還會吹口琴,蘇湘玉從小就迷玩音樂的男孩子,她怕他再裝一裝可憐,她得上了他的當。
“說嘛,蘇湘玉,當時究竟是怎麼回事,萬一我能替你解開心結呢?”葉向東跳了起來,兩手叉腰看著蘇湘玉,兩隻眼睛笑的彎彎的。
蘇湘玉才不上當呢,白了葉向東一眼,翻身睡覺了。
第二天一早,葉向東到監獄去看望黃海去了,蘇湘玉先用賓館的電話給縣城掛了個電話,直接掛到烏書記那兒,找王秘書。
找到王秘書,當然得先寒暄幾句,然後再托他把馮月巴和馮小滿倆送到首府來。
王秘書自己雖然沒有車,但是,韓慎的車在額爾縣城,韓慎自己因為要跟葉向東顯擺,先到首府了,但他的車,得王秘書替他開到首府。
正好,不就可以把馮月巴和馮小滿倆人一起帶著?
然後蘇湘玉就準備正式上黃晴晴家去拜訪一下,帶著倆孩子下了樓,要買禮物,當然得首府最大的百貨商場。
“娘,您不是會變東西嗎,為什麼還要買東西?”穆鐵一臉的憨。
相比之下,人家陳銅就圓滑的多:“娘也是女人啊,女人天生就喜歡逛街,咱倆陪著就成了,甭廢話。”
穆鐵的兜裡有一張布票,是他自己撿的。
在百貨商場裡看到一條可漂亮的紅色小圍巾,他覺得吧,這圍巾言言圍著估計好看,而且,人家言言不是也要出門旅遊嘛,他怕海南太冷,就想給言言買條圍巾。
不過一問這樣漂亮的紅圍巾居然隻需要一塊錢,他就猶豫了:“啊,那估計太便宜了,言言肯定看不上,怎麼辦?”
“還有小滿呢,要不,你買了送給小滿吧?”陳銅說。
穆鐵一想,也是啊,那就送給小滿吧。於是,他小心翼翼的摸出糧票來,就把小圍巾給買下來了。
蘇湘玉記得自己的媽媽也喜歡紅圍巾,於是就買了兩條大人圍的大紅圍巾,然後又給她買了一個嶄新的綠書包,鑒於上輩子她天天提著棍念叨,說自己的作業本正麵寫完還要寫背麵,於是又買了好幾本的作業本。
再看看百貨商店的棉衣棉褲也不錯,又買了一大一小各一套。
還有,小時候蘇湘玉不愛讀書的時候,黃晴晴總是拿棍子敲她的腦袋,說自己小時候有多和的渴望課外書,她居然不喜歡讀書,為此挨了很多悶棍子,好,課外書也得買上一大遝。
本來,想起上輩子為了練鋼琴被打爛的手,蘇湘玉很想給黃晴晴報一個鋼琴班,不過現在沒那玩藝兒,暫時就先算了吧。
這一通采購,蘇湘玉莫名的生了一種回娘家的感覺。
不過剛一進農牧廳的院子,迎門照麵,就碰上一個女人在罵人:“呸!裝瘋賣傻勾人老公,劉開蘭你她媽的要點兒臉吧,甭以為你裝瘋我就不罵你,你要再敢在我們家老馮麵前多走一步,我呸死你。”
這女人蘇湘玉認識,這是馮明才的愛人秦桂芳,她站在小區的院子中間,拎著個蜂窩鉗子,罵的正歡著呢。
“是馮叔叔自己給我媽拎的煤!”還嘴的是黃晴晴,小嘴巴倔著呢,也拎著個煤鉗子。
秦桂芳的煤鉗子眼看就要落黃晴晴身上了:“你什麼意思,哦,合著是我家老馮勾引你媽那個瘋女人啦?”
“反正煤是馮叔叔自己主動拎的,你罵我媽乾嘛?”黃晴晴說。
秦桂芳瞪了黃晴晴一眼:“要不是你媽不要臉倒貼著,馮明才能去給你媽拎煤?”
“管好你自己的丈夫吧,少管我媽。”黃晴晴說。
秦桂芳哎的一聲:“小丫頭,你還嘴硬的很,信不信我抽你兩巴掌?”
黃晴晴直接擰著煤鉗子就過去了:“有種來打啊,我還怕你了。”
穆鐵最好路見不平,呸的就是一聲:“大人欺負小孩子,沒意思!”
秦桂芳一轉身,也是因為穆鐵是小孩子,一指頭就戳過了:“這是誰家孩子,有沒有點家教啊你。”
蘇湘玉說:“我家的。”
秦桂芳一回頭,仔細看了蘇湘玉半天,手就摸過來了:“喲,這不湘玉嘛,你來乾啥,走親戚嗎?”
原來葉老沒進常委班子的時候還好,現在畢竟他進了常委班子,按照慣例,他還得再乾十年,不止葉向東,蘇湘玉都水漲船高。
曾經蘇湘玉來的時候,總是不停翻著白眼,明嘲暗諷的秦桂芳,現在看見她,恨不能把臉貼到地上了,有個高乾公公的好處,也就這些了吧。
雖然一直笑嘻嘻的,但是,看到蘇湘玉居然跟著黃晴晴去了家,秦桂蘭臉色一變,把煤鉗子一扔,轉身就跑了。
而蘇湘玉呢,帶著陳銅和穆鐵倆,跟著黃晴晴,到了黃晴晴家。
“你們是誰,阿姨,我們家不是個能來做客的地方。”到了家門口,黃晴晴見蘇湘玉想進門,於是說。
窄窄的筒子樓裡頭,她們家其實也就一間房。
蘇湘玉把腳伸出去,就把門給頂住了:“我聽說你丟過個妹妹。”
果然,黃晴晴頓住了。
“晴晴,外頭是誰啊。”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出現在門口,懷裡還抱著個小繈褓,問說。
蘇湘玉不由分說的,就推門進去了。
一進門,隻看一眼麵前的女人,蘇湘玉幾乎可以確定,馮小滿就是黃晴晴的妹妹了,因為,馮小滿跟麵前的這個女人長的太像了。
把自己的來意講了一下,然後,蘇湘玉問劉開蘭:“你還記不記得,你的二女兒的身上有沒有什麼明顯的胎記什麼的?”
這個劉開蘭,因為丟了女兒給急瘋了,經常半瘋半傻,但說起自己兩個月的時候就丟了的女兒,倒是如數家珍:“皮膚特彆白,長的可圓了,哎喲,比晴晴漂亮得多,也比晴晴乖得多。”
她說話的時候,黃晴晴麵無表情的,就在廚房裡忙著生蜂窩煤爐子呢,聽到這話,苦笑了一下。
“大姐,你覺得小的那個好,是因為她丟了的原因,要我猜的不錯,晴晴的學習成績一直很好吧,而且你看她,頂多也就十歲吧,會和麵會做飯,你就知足吧,你看看我家有倆皮小子,他們雖然也會乾活兒,但乾的可沒有晴晴那麼好。”蘇湘玉說。
劉開蘭清醒的時候也覺得大女兒挺好,但是,還得補一句:“她的命苦,才投胎在我們這樣的人家。”
“我們家的家庭條件也不是很好,但我覺得那不是孩子命苦的原因,大環境就這樣,我一直特感謝這倆孩子能對我不離不棄,沒有離開我。”蘇湘玉說著,一邊一個,拍了一下穆鐵和陳銅的屁股。
倆孩子想念著昨天晚上的火鍋,一左一右就把蘇湘玉給抱住了。
這樣的娘誰舍得離開,那不是傻子嗎?
“我們朝陽農場有個孩子,估計過一會兒就到農牧廳了,你到時候看看,我覺得那孩子應該就是你丟的孩子。”蘇湘玉說。
穆鐵抱著一條小圍巾,一會兒圍到自己脖子上,一會兒又拴到自己的腰上,假裝在扭秧歌,聽到蘇湘玉說的,扭著屁股就過來了:“娘,你說的是誰啊。”
“馮小滿啊。”蘇湘玉說。
小紅圍巾還在腰上,穆鐵頓時愣住了:“小滿,她怎麼可能是這家人家的孩子?”
“怎麼不可能,你們看看牆上那張照片上的女人,跟咱們小滿像不像?”陳銅指著牆上,裝在鏡框子裡的照片說。
蘇湘玉抬頭一看,那是一張全家福,上麵的劉開蘭還很年青,臉蛋圓圓的,非常漂亮,看起來簡直跟馮小滿一模一樣。
劉開蘭四處在找女兒,聽到這個消息,立馬就不糊塗了,把抱了很多年的那個爛繈褓一丟,起來就準備跟著蘇湘玉走:“同誌,你帶我去看看,路費我出,哪怕不是我閨女,我也跪著給你磕頭道謝。”
黃晴晴一直在廚房裡乾活兒,不過,她本來隻和了一碗麵,頓了一會兒,又從裝麵的甕裡頭挖了兩碗麵出來,就開始擀麵了。
人家家庭困難,蘇湘玉和劉開蘭約定好見馮小滿的時間,當然不吃黃晴晴家的飯,就從黃晴晴家出來了。
“阿姨!”黃晴晴追了出來,喊了一聲。
給自己的媽媽叫阿姨,蘇湘玉覺得很榮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