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理智知道這件事怪不得月琴,可有些事,如果不找個責怪的……那那些怨懟,又怎麼找到發泄的出口呢?
所以李婉宜並不覺得自己這樣有什麼不對,更不會生出悔意來。
這點來看。……兩人不愧是親生母女。
“娘您口渴了吧?我先給你倒杯水。”李婉宜將月琴扶到桌邊坐下後,立刻倒了杯水送到她的手上。然後在她身旁慢慢坐下的同時,也大致想好了說辭。
所以坐穩後立刻衝月琴堅強一笑,主動寬慰她說,“娘,小圓不答應也沒什麼的。”頓了頓後臉上帶著愧疚開口,“都怪我,之前就不應該一下子沒忍住和你說了,害你現在為難。”
說到這兒,李婉宜有些難過的低下了頭。
見她這個模樣,原本還半陷在自己情緒裡的月琴便抬起頭來看向她。將手上的茶杯放回桌上,拉了李婉宜的手輕拍著安慰,“傻孩子,這有什麼讓我為難的。”
頓了頓後又說,“我剛才已經去找過大太太和小圓了。她們答應啦!”說到這兒月琴聲線略高,惹得李婉宜驚喜的重新抬起頭來。
看著月琴一臉不可置信的反複詢問,“真的嗎?娘你說的是真的嗎?”
“是真的。”月琴笑看李婉宜,眼神慈愛,“娘怎麼會拿這件事來騙你呢?不過小圓和大姐可都提醒我了,宴會上的曲目是已經定下來的,不能輕易更改,這點婉宜你得記好才行。”
“嗯!我明白的!你放心吧娘。”李婉宜喜笑顏開,頓了頓後又想是想到了什麼,略帶探尋的看著月琴又開口,“那……娘,我用……哪一架鋼琴啊?”
這話一出口便讓月琴臉上的笑意一淡,想起了之前在琴房時,宋圓的神情。
原本因為婉宜的事開心了一小會兒的心情,突然又變得失落了起來。靜默了幾秒後輕歎了口氣後重新看向李婉宜,拍了拍她的手後說,“婉宜,你那架白色鋼琴聽說是大姐給你買的?想來也不是凡品,而且那是你用習慣了的,到時候又是重要場合,用你已經順手的會更好。”
“這樣啊……”李婉宜聽了心裡有些失望,但頓了頓後立刻又重新揚起笑看向月琴點頭,“嗯!我知道了娘,您說得對。”
月琴回以一笑,伸手將婉宜抱在懷裡,一麵輕拍,一麵慢慢收了笑容微微失神。
剛才……小圓似乎很不開心。
月琴想著剛才,禁不住又在心裡輕歎了一口氣。隻感無奈。
她隻是見婉宜無父無母孤苦伶仃的,所以平時才對她好點,怎麼小圓就不明白老是要和自己鬨彆扭呢?
即便現在自己將婉宜收為義女,可那也頂多是她多了個女兒,小圓多了個姐妹而已。
她們三人明明可以像以前一樣開心,卻弄成現在這樣。
小圓從小錦衣玉食的,平時倒是沒怎麼留意,但現在看……還是有些驕縱了。
月琴先想到這兒,又輕歎了口氣。
等過段時間吧?
等過段時間,小圓冷靜點兒了,自己再另外找時間和小圓談一談。
自己認了李婉宜,而小圓不認。這說出去可是要鬨笑話的呀。
月琴默默搖頭,將思緒微微收斂後,繼續輕輕拍著還靠在自己懷裡的李婉宜。
另一邊,等其他人都出去後,杜媽給秦年雅倒了一杯茶,送到她麵前又退開兩步後,這才皺著眉頭出聲,“太太,月琴姨太過分了。”
秦年雅聽了,原本送到唇邊的茶頓住。輕歎了口氣後手一轉便將茶杯重新放到了茶幾上。
要是李婉宜不是月琴的親生女兒,她早就動手把她趕出宋公館八百次了。還輪得到她給小圓添堵。
杜媽見秦年雅一臉為難,咬咬牙後說,“太太,不如……乾脆就錯到底好了。”
反正知道的人都是自己人,這樣秦年雅也不用過於顧忌李婉宜,該攆走就攆走,該如何就如何。也不用讓小姐一直受這樣的委屈。
再這樣下去,都快要讓人分不清誰才是宋公館真正的小姐了。
但杜媽這話剛說完便被秦年雅厲色瞪來,沉聲嗬斥,“杜媽!”
杜媽嚇了一跳,但也立刻閉嘴。
——其實她也隻是一時的念頭而已。
秦年雅見杜媽不再開口後,這才閉眼揉了揉額角,輕歎了口氣後說,“真要那麼做了……就真的一輩子良心難安了。”
“而且你忘了嗎?”秦年雅頓了頓又說,“那個章五還在呢。”
保不齊哪一天章五這個雷便會炸響。
杜媽聽了也明白,便低聲道歉,“對不起太太……但我就是太替小姐生氣了而已。”
她說到後麵,又微高了半個音。
至於杜媽說的這點,秦年雅哪裡不懂。她也心疼小圓。
尤其是小圓越懂事,就越覺心疼。
“……這樣吧。”秦年雅頓了頓說,“你給唐家打個電話,讓小芙來帶小圓出去散散心。她們前段時間不是自己設計了禮服嗎?剛好可以去看看,另外小圓好像今年還沒置辦什麼新的首飾,就趁著這個機會出去買吧。至於李婉宜的事……”
秦年雅頓了頓又說,“我再好好想想。”
“哎。”杜媽點點頭。又站了下見秦年雅沒其他吩咐後,這才轉身出門去給唐家打電話。
雖說秦年雅已經說了會好好想想李婉宜的事,但實際上杜媽清楚。要是太太有辦法,早就想到了,也不至於拖到了現在。
有些事,再怎麼捂也終究是有被揭露的一天的。
或早或晚。
除非……杜媽拿了話筒,準備撥號碼的手,突然因為一個驟然闖進腦子裡的閃念而頓住。
除非。這個秘密真的隻有“自己人”知道。
在這件事上誰是外人呢?
——章五。
杜媽手指一顫,臉上神色隨著心裡剛剛下定的決心,而變得堅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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