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李婉宜跟陳童道過歉了, 卻並不表示陳童就會重新和她交好。
甚至比起其他男生, 陳童把不得離李婉宜遠點兒。畢竟前幾天自己在餐廳的尷尬，他還記憶猶新呢。
而博洋的少爺公子們也是矜持的，更何況又不是沒見過美人。
當初方家沒破產, 方幽還在博洋時, 不僅是校內的大美人, 更是整個上海灘數一數二的美人。那時候博洋的少爺公子們都追求得含蓄有格調，更何況是李婉宜？
要論樣貌，彆說比方幽了。就連和同班的唐芙、趙美倩相比，也要遜色一些。
所以哪裡會像李婉宜想的那樣, 對她巴巴巴的上杆子討好呢？
頂多男孩子們，在看多了身邊或自傲或有個性或大氣的女生後, 對於李婉宜這朵突然闖進博洋的小白花，萌生了一點兒趣味。
那楚楚可憐, 一副需要嗬護的模樣, 實在能激起對她的保護欲。
但這並不代表會有人對她如癡如狂。
頂多……也就是平時能力範圍內的一點照顧和謙讓吧。
偏偏她這個樣子, 卻是女生們最討厭的類型。
所以即便李婉宜老實了一陣子，在博洋也依舊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就連吃午餐的時候都沒人願意和她坐一起。
“不好意思, 這個位置有人了。”李婉宜找到個空位，正準備坐下時，坐在旁邊正和朋友聊天的女生，立刻衝李婉宜一笑。
手也跟著蓋住身邊的椅子，臉上是得體又周到的歉意。
“啊。抱歉……”李婉宜一愣，隻好轉身離開, 繼續端著食物尋找位置。
但才側身還未完全轉過身去，那個不讓自己坐下的女生，以及雙手一攤，衝自己的朋友組做了個無奈聳肩的動作。
惹得朋友虛掩了嘴偷笑。
這毫不避諱自己會看見的嘲弄，比起在她背後說壞話，讓李婉宜更家難堪。
但嘲弄她的人比自己強，除了默默忍受，又有什麼辦法呢？
現在的她，弱小、沒靠山。所以遇見這些事隻能躲、隻能藏，隻能委屈自己。
但是這些都是暫時的。她一定要改變這些。
然後等她變強了，到時候那些欺負過她、折辱過她的人，她都要一一報複回去，讓這些人也好好體會一下她當初所遭受的！
李婉宜抿緊了唇，微垂了睫毛假裝沒有看見。默默的轉身往彆處走。端著餐盤的手摳得死緊，用力到指甲都要掰斷了一般。
所以等吃過了午餐，李婉宜趁著午間休息找到了趙美倩。
“你想進演奏團？”趙美倩聽完李婉宜的話後重複了一句，等她點頭後笑了笑又說，“歡迎。不過……這種事你應該找演奏團的社長，不是找我。”
“咦？！”李婉宜錯愕，她看著趙美倩很不好意思的開口說，“趙同學……對不起是我搞錯了，我一直以為你是演奏團的社長。”
她紅著臉衝趙美倩道歉，頓了頓又說，“以前我還在書苑讀書的時候，我記得你們有來演出。他們都告訴我你是第一小提琴手，是整個演奏團的靈魂，所以我就下意識的以為……對不起，看樣子是我誤會了。”
李婉宜這話明麵上好像是道歉，但實際上卻是在拍趙美倩的馬屁。
趙美倩又不傻，自然聽得出來。似笑非笑的看了會兒李婉宜後，這才笑著說了句“謝謝啊……”
讓李婉宜看不出她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正打算再出口說點兒好聽話時，卻被趙美倩的再次開口打斷。
“你要是想加入也簡單。”她慢吞吞的開口，因為不在意李婉宜會不會通過，所以語調輕鬆隨性，“每個社團都有負責招新人的人，你去找對方要一張報名表填寫好就行。然後什麼時候麵試會提前通知你的。”
“麵試？”趙美倩話音一落，李婉宜便愣住，看著趙美倩的神情相當茫然，哂笑著說，“這……這還要麵試嗎？”
“自然了。”趙美倩瞥了她一眼後，說得尋常，“演奏團也好，或者其他的社團也好，除非主動邀請否則都需要麵試。如果麵試不合格是進不了的。所以你到時候做好準備就行。”
“這……”李婉宜臉上表情有些為難，看向趙美倩又說，“那我學鋼琴才兩年，不知道……最後能不能進去？”
她看著趙美倩的樣子，帶了些可憐的期盼。
可惜這副模樣對趙美倩沒用。
“這我就不知道了。”她無所謂的聳聳肩。瞥了李婉宜一眼後又開口，語氣平靜尋常，所以也讓李婉宜分不清她到底是在單純陳述，還是彆有深意的譏諷。
“宋圓就不是演奏團的社員，但是每次演奏團有重要的活動，那麼她必定是首席。因為她夠優秀。”
李婉宜聽到這兒忍不住微咬了下唇，對那句“夠優秀”感到無比的嫉妒和憤懣。
她這副樣子自然被趙美倩看在眼裡，但卻沒提醒李婉宜，隻是雙手環肩繼續懶洋洋的開口。
“所以……”趙美倩頓了頓，等李婉宜重新抬起頭看向自己後，這才掀了眼皮子看向她，似笑非笑的開口。
“不夠優秀，憑什麼和我們站在一起？”
憑你夠弱夠可憐嗎？
真是笑話。
------
“然後這段時間李婉宜可老實了。”唐芙湊近宋圓，大聲說，“找曉梅拿了報名表填好後，每天一放學也不逗留，直接就出校門。我看她啊，肯定是被趙美倩的話給嚇著，回去拚命練習去了。”
說到這兒後，唐芙又輕嘖了一聲。不屑又帶著看好戲的嘲弄。
雖說進演奏團是沒那麼輕鬆，但也沒趙美倩說得那麼難。
這就像進了籃球校隊的人，雖然不能參加重大比賽，但依舊是籃球隊的一員。
而趙美倩在和李婉宜說的時候，卻偷換了些概念，讓李婉宜誤以為，所有能進演奏團的，都是可以直接參加演出的級彆。
這怎麼可能呢。
不過宋圓聽唐芙說完後，卻一點不覺得趙美倩這樣做有什麼不妥，甚至還想為她鼓掌叫好。
大概是因為李婉宜實在太討厭了吧。
唐芙還想往下說，卻被王鬆鬆打斷，拿了放在一邊的一飲品，一手塞一個到兩人手裡，沒好氣的看向唐芙說，“叫來跳舞的是你，現在就坐在這裡和小圓說這些的還是你。”
“閒聊嘛。”唐芙不服氣，衝王鬆鬆皺了下鼻子。
就在兩人又要像平時一樣爭論起來時，還好又一青年走近，笑吟吟的看著唐芙，邀請她共舞一曲。
唐芙丟下個得意的小眼神，伸手塔了對方的手欣然接受。
這倒是讓宋圓有些驚訝，朝王鬆鬆看去詫異開口，“我還以為她會等我哥來，然後讓他陪著跳舞呢。”
王鬆鬆？
王鬆鬆聳了聳肩，回了宋圓一個“問我我也不懂”的潛台詞。
宋圓倒也不在意，等唐芙跳完舞回來重新坐下後，這才扭頭看著唐芙好奇開口，“表姐……”
“嗯？”唐芙以手代扇，一麵扇風一麵喝飲品，抬眸看著宋圓，靜等她的下文。
“我以為……你會等哥哥來呢。”宋圓倒也問得直率，畢竟唐芙喜歡宋行舟的事，宋圓和王鬆鬆都一清二楚。唐芙也從來沒怎麼避諱過。
“哎。”宋圓不提還好，現在一提唐芙便歎了口氣，將飲品重新放回桌上後，繼續往下說，“行舟表哥……好是好。但是不適合我。”
唐芙說到這兒不由又想起一年前，月琴為了李婉宜去琴室責備宋圓，甚至動手要打她的那次。她跑去找宋行舟時，宋行舟那一瞬間的眼神，直到今天唐芙想起，依舊會打個冷戰。
她以前是挺喜歡表哥的。可……她也害怕啊！
剛開始的時候唐芙也鬨不清，但時間久了嘛，琢磨不清的便也慢慢清楚了。
所以……雖然她不喜歡表哥了！但行舟表哥依舊是她唐芙的男神！白月光！
就在唐芙在這邊和宋圓說這些時，坐在旁邊一麵聽歌，時不時聽兩句的王鬆鬆，這才在唐芙說得差不多後，扭頭吐出一個字。
“渣。”
“？？！你說什麼！”唐芙瞪眼王鬆鬆，一副要蹦過去和他打一架的模樣。
……哼。這個小夥伴兒不能要了。
宋圓見狀，為了內部團結。拉了王鬆鬆就往舞池走，要讓他教自己跳舞。
“？？？！”
突然被拉走的王鬆鬆，覺得宋圓這是換了一種方式，幫著唐芙替她出氣。
你拉偏架！
被迫被踩jiojio的王大少爺，用眼神譴責宋圓。
而另一邊，顧勳和宋行舟正在不遠處的另一間歌舞廳包廂坐著。
彆看兩位大少爺在為自己的老子打工，但不僅不輕鬆還整天累得不行。就這樣還美其名曰“鍛煉”。
這不，現在才送走客人，兩人癱在包廂沙發上歇一歇。
“我就知道我爸早看我不順眼了。”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多工作交給他兩做？！
肯定是在報複從前替他和宋行舟收拾殘局的時候。
顧勳想著，一麵緩緩搖頭，一麵伸手拉鬆領帶。頓時從剛才儒雅斯文的模樣，變得風流不羈了起來。
而宋行舟也同樣累得夠嗆，動都懶得動，隻稍微抬了下手權當應和了。
兩人又歇了一陣後顧勳才想起什麼，眼珠子微轉後裝似不經意的對宋行舟說，“對了，我聽小芙說，他們今天也要到舞廳來玩兒。還說讓我們這邊完事後要是有時間，就過去找他們。”
話音剛路，剛剛還癱在那兒的宋行舟瞬間警惕。猛的坐直看向顧勳，眼神灼灼眉頭緊皺的重複，“他們？！誰？小圓？！”
……果然。
顧勳見宋行舟這反應，禁不住又歎了口氣。
他收回偷偷觀察宋行舟的視線，慢吞吞的坐直後漫不經心的衝宋行舟笑著說，“哎呀……小圓跳舞跳得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剛好。趁著這個機會，一邊玩還能一邊學跳舞。一舉兩得嘛。”
顧勳打著哈哈，喝了口酒後“唔？！”了一聲，似剛想到般又看向顧勳說，“不對，一舉三得。”頓了頓後衝已經臉黑的宋行舟眨眼，跟看不見似的補充，“王鬆鬆對小圓一直挺不錯的。”
說到這兒，顧勳端了另一杯酒，起身走到宋行舟麵前，塞到他手上後指著窗戶處說，“我們先在這兒待會兒，半小時再去找他們好了。哎，你看那個歌女怎麼樣？不錯吧？”
顧勳像是看見美女似的，故意和宋行舟評頭論足。
宋行舟？
宋行舟渾身的怒氣都快變成高溫無焰火了。
他將顧勳塞到自己手上的酒杯重重的往茶幾一放，扭頭看向顧勳沉聲問，“人呢？”
“人？”顧勳疑惑回頭，下一秒恍然的“哦~”了一聲指著窗外某處說，“在那兒。如何？要不要我把人叫過來，你和人家跳個舞認識認識？”
“沒興趣！”宋行舟冷怒，一麵站起身一麵對顧勳說，“我們現在就過去！”
一想到他家小桂圓兒和王鬆鬆一起跳舞，宋行舟就氣得不行。
但他才要站起來，便被顧旭“彆呀”一聲，伸手給重新按回沙發上。
繼續指著窗外說，“你不喜歡這一款的啊？那……那個呢？那個也好看。”
顧勳一麵說一麵扭頭看向宋行舟，和他一副“好好商量”的模樣。
但再回頭才發現宋行舟正壓了怒氣瞪著自己，那模樣……似乎下一秒就會一拳揍到他臉上一樣，惹得顧勳默默的和他稍微拉開了一點距離，這才疑惑的眨了眨眼，“……乾嘛？”
“這話該我問你吧？”宋行舟冷冷的看著顧勳，肩膀一動手一打便將掛在自己身上的顧勳給扒拉開，起身就要往外走。一麵走一麵說，“你要玩兒自己去！彆拉著我一起！”
他沒興趣！
說完宋行舟便大步走至包廂門口，用力拉開門就要出去。
——顧勳不說宋圓他們在哪兒。難道自己還不能一間間問過去了？！
但門才開，顧勳便跟了上來，一副吊兒郎當沒正行的模樣，“哎呀~你說什麼呢。”他笑嘻嘻的將手又架在宋行舟肩膀上，一副“哥兩好”的架勢，在走廊上和宋行舟拉拉扯扯。
守在不遠處的侍者原本剛要走近，詢問兩位少爺有什麼吩咐。但見顧勳和宋行舟在鬨騰，便趕緊站在原處不再隨便靠近。隻是分神注意著，保證兩人一招手便快步迎過去。
而顧勳的話還在繼續，“我這不是為你的身心健康著想嘛~”他拖長了音笑嘻嘻的說，“你看方幽都走這麼久了，也沒見你對其他女孩表露出興趣。難道……你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真的喜歡上她，打算為她守身如玉不成？！”
顧勳一臉震驚，隨即“哈哈”笑著，一麵伸手拍宋行舟肩膀，一麵說著“彆鬨了你。”
但手還沒拍到便被宋行舟閃開，皺著眉瞥了顧勳一眼後冷語，“是你彆鬨了。”頓了頓後又看著顧勳問，“你到底跟不跟我說小桂圓兒他們在哪兒？！”
宋行舟現在心情憋悶得很，壓不下去吐不出來，讓他整個人都很焦躁。
顧勳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裡，心裡的情緒和宋行舟現在差不多，但還是壓著氣衝他笑著說，“乾嘛呀，你就不能給年輕人一點時間培養感情啊？”
這話出口宋行舟瞬間炸了，肩膀一扭便擺脫了顧勳的手，瞪眼顧勳嗬斥，“她才十六歲，培個屁的感情！”
宋行舟難得爆出口，看樣子是被顧勳給逼急了。
說完便要大步往外走，才邁一步顧勳終於也冷了臉，抓著宋行舟的肩膀將他撤回來，正色盯著他說，“不要去！”
宋行舟扭頭看著顧勳，強忍著不踹過去，“你搞什麼？！”
這話終於惹毛了顧勳，他將手上的酒杯往地上一砸，雙手揪起宋行舟的衣領，便將他推到牆上難得狠狠的衝宋行舟吼，“我搞什麼？！我他媽在把你往征途上引！讓你迷途知返！！”
宋行舟被顧勳的反應弄得一怔，所以被他揪著衣領推到牆上時一下子也沒反應過來。等顧勳衝自己吼完後終於按捺不住脾氣，伸手將顧勳推開。讓他踉蹌了兩步差點跌到。
“沒頭沒尾誰知道你在說什麼東西。”宋行舟重重的拍了下肩膀上的灰，狠狠扯了下衣袖整理衣著，完事就要繼續轉身往外走。
“……靠。”被推了一下的顧勳少爺脾氣也上來了，冷笑一聲後手一勾便將領帶給扯掉“啪！”的一聲摔到地上，大步跨過去扯了宋行舟的衣領，直接一拳就狠揍了過去。
宋行舟吃痛，偏頭踉蹌了幾步。剛重新站穩，一偏頭便見站在不遠處的侍者想要快步走過來勸架。立刻伸手指著對方冷怒嗬斥，“滾開！彆過來！”
弄得侍者一愣，不過原本快步走來的腳步卻聽話的停了下來。有些不知怎麼辦的看著宋、顧兩家少爺。
……不是，你兩剛才不是還哥兩好的勾肩搭背嗎？
“欠揍是吧？”宋行舟原本聽顧勳說什麼撮合宋圓和王鬆鬆，就一肚子氣。媽的現在還動手。
行啊！打就打。
宋大少爺火氣也上來了，將領帶一扯甩到地上後指著包廂門說，“裡麵打！”
說完也不等顧勳回答一腳踹開包廂門便大步衝了進去。
顧勳冷笑，說了一句“小爺怕你啊”，也跟著大步進去，狠狠的摔上門。
幾乎是立刻裡麵便傳來東西被砸碎，屏風倒地的聲音。弄得侍者完全不知該怎麼辦，錯愕的聽著裡麵越演越烈的動靜。
——居然是來真格的？！
“現在怎麼辦？”侍者扭頭看向同伴。
“怎麼辦，叫經理來啊！”同伴也急得不行。
開玩笑，裡麵兩位少爺無論誰出事，他們都賠不起啊！
宋行舟被顧勳一腳踢到沙發上，還沒重新站起身顧勳已經撲過來揪著他的衣領又賞了一拳，宋行舟哼都沒哼一聲，抬手就要反揪顧勳衣領，卻被顧勳揪著衣領，痛心疾首的衝自己喊了一句，“你這樣……你這樣是不對的你知不知道？！”
“你他媽喝醉了，說的什麼莫名其妙的話我聽不懂！”宋行舟嗬斥顧勳，“放手！”
“不放！我今天一定要跟……”你說清楚幾字還沒出口，顧勳便被宋行舟一腳踹開，撞到茶幾上又翻下去跌到地上。
宋行舟站起身，將早就皺巴巴的西裝外套脫下來，團成一團狠狠甩到地上。一麵解衣袖袖扣，一麵瞪著正撐著沙發，從地上爬起來的顧勳咬牙切齒，“讓你放手你當我是開玩笑呢。”
“……媽的。”顧勳這下摔疼了，罵了句粗話一抬頭又朝宋行舟撲上去。
彆看顧勳平時斯斯文文，一副好說話的模樣。但真要打起來其實和宋行舟不相上下。
兩人都在氣頭上，打到最後那是硬扛著痛狠揍對方。最後宋行舟抓到機會，一拳揍到顧勳臉上，趁他朝踉蹌時撲過去將人揪了衣領便按在牆上。
怒氣衝衝的瞪著顧勳，才開口說“你到底發……”
什麼瘋？！幾字還沒出口，顧勳已扭過頭來先一步衝宋行舟吼。
——“那是你妹妹！！”
宋行舟揪著顧勳的衣領，一下子愣住。終於反應過來什麼的他眼神閃爍的移開眼，不和顧勳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