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宜跟著月琴回到小公寓後,一關上門便被她暴揍了一頓,被一指粗的荊條,抽得渾身都是傷口。
偏月琴不讓她叫出聲,避免李婉宜更丟自己的臉。
要是敢有聲音,打得更狠。
最後是月琴打累了氣喘籲籲的叉腰站在一旁,冷眼看著在地上翻滾躲,現在也同樣沒力氣趴在那兒默默流淚的李婉宜,這才將荊條往地上一扔,冷冷開口,“這幾天你就給我在家好好反省!哪兒都不準去!一日三餐我會叫丫頭給你送來的。”
頓了頓後見李婉宜沒聲沒息的不給反應,便又拔高了聲音嗬斥了一聲“聽見了嗎?!”
一句話吼得李婉宜抖了一下,半響後才傳過來一聲鼻音很重的“……嗯。”
月琴這才滿意,又哼了一聲後轉身就朝大門走。等傳來門被甩上的聲音時,趴在地上的李婉宜這才慢慢的抖動肩膀,從啜泣到小聲,最後再到失聲痛哭。
但即便這樣她也不敢哭大聲了,隻能咬著自己的手腕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也不知哭了多久,李婉宜才依稀聽見敲門聲,門外傳來鄰居章太的聲音,焦急且帶著關切,“婉宜小姐?婉宜小姐你在嗎?婉宜小姐?”
李婉宜聽了,這才用手背擦乾臉上的淚痕,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雙手環肩,小心翼翼的不碰到自己被抽的地方走到門邊,又穩定了情緒後開口,“章太,我在。你……有什麼事嗎?”
“哦,沒什麼。就是今天剛好自己做了些泡椒鳳爪,想著這種小吃估計你這樣的小姑娘喜歡,就給你拿了一些來。”章太隔著門在外說,頓了頓後輕鬆的語氣稍微遲疑,又開口問,“婉宜小姐,你……沒事吧?”
“我……”李婉宜一聽章太關切的口吻,語氣一下子便哽咽,剛才才止住的眼淚也跟著重新滾了出來。滴在手臂的傷口上,將傷口弄得又痛又癢。
使得李婉宜抽了口氣後這才又勉強開口說,“我沒事。章太,我這兩天有些過敏,醫生說得記辛辣的東西,儘量避光。就……就不能給你開門了。謝謝你的好意了。”
李婉宜一麵說,一麵哽咽流淚。
“這……好吧。”門外的章太聽了也不勉強,但應聲後並沒馬上走,反而又輕歎了口氣後正色的對門內的李婉宜又說,“丫頭,我其實也就比你大幾歲而已。從我搬到這裡開始就時不時的看到你。”
“你是個好姑娘,也些事……並不是你的錯,所以你也不用為了彆人的暴力而愧疚。以前姐姐也和你遇見過差不多的事,但你看我現在,還不是好好的?東西我給你放在門口了,等會兒你自己出來拿吧。記得傷口不能沾水知道嗎?”
李婉宜在門內聽著,臉上帶著驚訝,連眼淚都暫時止住了。
人在脆弱的時候,哪怕是放平時一句及其普通的話都能擊潰最後的堅持,變成最後一根稻草。
相反的也一樣。
此刻章太的一番話,讓李婉宜感到觸動。
就在章太又說了一句“凡事都能過去的,啊?”,便彎下腰準備將東西放下離開時——
一聲輕微的“咯嗒”聲便至她頭頂傳來。
——成了。
彎腰的章太得意一笑,但重新抬起頭看向門縫裡的李婉宜時,臉上的表情早就換成錯愕。
“婉宜小姐?!”章太看著臉頰上都有幾條傷痕的李婉宜,麵露驚訝和心疼,“你……你怎麼……”
話未說完李婉宜已經一把打開大門,“哇!”了一聲撲進了章太懷裡,痛哭失聲。
好似受了很多的委屈一樣。
章太抱著李婉宜,一麵輕輕拍著她的背,一麵朝扭頭朝自己的住所看去。
鄭淮正端了酒杯依在窗邊,見章太朝自己看來,便衝她舉了舉杯。
似在遙祝什麼。
章太見了,紅唇微勾,回他一個得意的笑。
--------
李婉宜被打了一身傷,在這些傷口全部不見痕跡的時候,是絕對不會來博洋上學的。
畢竟沒臉不是。
所以這幾天她在家老實,博洋的眾人也覺輕鬆了許多,尤其是唐芙她們班。
用唐芙的話來說便是“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看天也藍了,草也綠了,連王鬆鬆都帥多了。但我相信這都是因為沒有看見李婉宜造成的濾鏡”。
惹得王鬆鬆聽了沒好氣的便衝唐芙“喂!”了一聲。
——什麼濾鏡,他原本就很不錯。……哼。
宋圓在一旁聽得禁不住就想笑。不過雖說她也知道唐芙說的是俏皮話,但其實她也是這樣想的。
因為前段時間將話說開了,宋圓和趙美倩和曉梅的關係似乎也拉近了不少,尤其是曉梅。今年的校慶對她來說算是真正的首秀,所以宋圓一有時間便和曉梅一起互相探討一些鋼琴上的技法。
當然趙美倩這個首席小提琴手,也要跟著曉梅陪練習了。
不過比起曉梅,趙美倩有時候還是會因為她媽媽的原因,時不時的和宋圓傲嬌一下。
那種感覺就像是一隻明明被順毛順得很舒服,渾身都舒坦的小貓,突然一個激靈想起什麼瞬間彈開一樣。
唐芙見了幾次後,總會忍不住翻著白眼衝宋圓吐槽一句“有病病”。
為此宋圓倒也不生氣,反正過不了多久,趙美倩又會像小貓獨自傲嬌完了,自己再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慢吞吞的湊過來的。
這樣一想,倒是覺得趙美倩有些可可愛愛。
宋圓禁不住捂嘴偷笑。
今天也不例外,宋圓和曉梅互相探討,而趙美倩和唐芙則在一邊聽著,時不時的鬥鬥嘴。四人也算得上是其樂融融。
正事說完後總是會閒聊兩句的。
尤其是李婉宜對四人來說,是個共同的話題。所以很自然的便說起她。
唐芙畢竟和宋家關係及近,加上那天月琴將李婉宜帶回小公寓的時候,可是跟了個丫頭和司機的。
所以即便自己沒親眼看見,但聽丫頭回宋府後偷偷衝其他人的描述,又輾轉傳到薇薇口中後,由她說給宋圓和自己聽時,唐芙對於李婉宜的悲慘程度也能猜到個大概。
宋圓不太喜歡說這些,但唐芙就性格睚眥必報些,對於自己看不慣的人,她一點不介意重複細說對方慘狀三百遍。
直到她爽為止\\( ̄︶ ̄)/
說到這個話題曉梅也怒氣難消的“哼”了一聲後說,“她回學校後最好彆再來惹我。不然……我這裡還有份大禮給她留著,時刻可以給她送去呢。”
自從和宋圓說清楚,從醫院一回去後,曉梅立刻便讓家裡下人將這段時間,自己被迫給李婉宜買的東西單據一張張全收好。
到時候惹毛了她,就直接將這些往送宋公館寄去,看她李婉宜要怎麼辦。
——前幾天曉梅算是看明白了,李婉宜隻是宋三姨太的義女,宋公館並不會替李婉宜買單。所以就算她想“教訓”李婉宜,也不用怕得罪宋公館。
隻是……
曉梅想到這兒,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朝宋圓看了一眼。
宋三姨娘畢竟是宋圓的親姨娘,宋圓的麵子她還是得給的。
所以隻要以後李婉宜不再來招惹自己,曉梅便不打算拿出那些東西來打她的臉。
畢竟最後給錢的,還不是宋三姨娘嘛。
正當四人閒聊時,王鬆鬆從外推開演奏團練習室的門探頭進來張望,等看見宋圓在裡麵後便衝趙美倩點點頭。一麵進門進來,一麵開口對宋圓說,“你還真在這兒,快來看看這個。”
王鬆鬆說著話,舉了舉手上的報紙,示意給宋圓看。
“看什麼?”宋圓看著朝自己走近的王鬆鬆,好奇問。
“你還記得之前在跑馬廳附近攔住我們的那個閒漢嗎?”王鬆鬆一麵說一麵將報紙遞給宋圓,頓了頓又補充說,“就是被行舟哥看見,然後狠揍了他一頓的那個。他被人殺了,還被煮熟肢解成了好幾塊,警察局登報懸賞求線索呢。”
宋圓一聽便知道王鬆鬆說的是章五,心裡驚訝了一下後便伸手打算接過報紙。卻被唐芙先一把從王鬆鬆手裡搶過去,捏吧捏吧的團成一團不說,還衝王鬆鬆翻白眼,“這麼恐怖的事情乾嘛要跟小圓說?!”
打你哦。
“哎呀,你可彆捏了,這報紙還要看的。”王鬆鬆沒防備,這才被唐芙一把搶過了報紙。沒好氣的奪回來後攤放在鋼琴上重新抹平。然後才推給宋圓,“你看,是不是他。”
唐芙也雙手捂著眼睛湊過來,試圖通過指縫瞄兩眼。一副好奇又不敢看的樣子。
王鬆鬆見了,猛的扭頭伸了雙手做成“爪”樣,輕吼了一聲立刻嚇得唐芙吱哇亂叫的跳到宋圓身後,抓著她的衣服躲著。
嘴上還不斷嚷嚷著問,“小圓!是什麼?是什麼?!上麵是什麼?!”
她這模樣就連趙美倩和曉梅也被弄得怕怕的,想看又不敢看,隻敢遠遠的瞅著報紙。
宋圓聽了先朝王鬆鬆看了一眼,好氣又好笑的說,“你乾嘛嚇唬表姐。”
王鬆鬆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哼,這就是隨意搶彆人報紙還亂揉的後果。
宋圓其實心裡也有些忐忑,現在的報紙可不像她曾經待的世界,會考慮到每人承受度不同的問題,就給一些血腥的場麵打上馬賽克或者其他做掩飾。
現在的有些小報,為了獵奇和賣得更好,有時候是怎麼香豔、恐怖,怎麼吸引眼球怎麼來。
當你覺得這已經是它的下線時,下一次它還能再一次突破達到更低。
所以等宋圓發現王鬆鬆說的位置,隻有一張章五的黑白照片後,這才鬆了口氣笑著對還躲在自己身後的唐芙說,“表姐沒事,就是張照片。”
聽她這樣說,唐芙才探出頭來看向報紙,而趙美倩和曉梅也鬆了口氣,這才敢圍上來。
“王慫慫,你敢騙我!”唐芙看清後立刻丟下報紙追打王鬆鬆。不過她的速度哪裡比得上天天打籃球,靈活度極高的王鬆鬆呢。
所以鬨了一陣沒結果後,便在趙美倩沒好氣的說了句“要打出去練習室打,彆碰壞了誰的樂器”,這才消停。
“哼。”唐芙瞪了王鬆鬆一眼,不甘心的走回來,站在宋圓身邊探頭看報道。等王鬆鬆也湊過來的時候還不忘瞪他一眼。
曉梅已經將報道內容念完,念到“分屍”、“煮熟”等字眼的時候還怵得捂了嘴,一副“好惡心”的模樣。將報紙重新放下後看向宋圓問,“圓同學,這人是做什麼的呀?這死得……死得也太恐怖了。”
“嗐。誰知道他是做什麼的。反正不會是什麼好東西。”不等宋圓開口,王鬆鬆便插話說,“這種人一般不是抽大煙就是賭錢,說不定他的死也和這兩項有關。”
“你們看。”趙美倩指著最後的一段文字說,“該手絹至死者肚腹內被發現,如有知情者請速聯係警察廳,重金懸賞。”
“那這樣說,這手絹就是凶手,或者和凶手有關的人遺留在哪兒的咯?”趙美倩一麵說出自己的猜想,一麵看向宋圓幾人。
曉梅微微點頭,似附和趙美倩的話。
王鬆鬆拿報紙來這兒的目的,一個是因為上麵是自己和宋圓曾經遇見過的人,另一個則是憑借這個給了自己靈感,覺得下一部電影可以拍這方麵的,打算和宋圓商量。
不管怎麼說宋圓也是公司股東之一嘛。
不過不等他開口,看見手絹的唐芙便“咦?”了一聲,盯著手絹的花紋說,“奇怪,我怎麼覺得……這手絹有些眼熟啊?”
這話出口讓早就看出點什麼的宋圓,心裡一咯噔。
不等她開口反倒是一旁邊的王鬆鬆解了圍,他被唐芙打斷了話頭有些不滿,便斜眼她吐槽說,“你們女孩子的手絹兒都長差不多,不眼熟才怪了。”
話音未落便被唐芙嫌棄的“呸!”了一聲,叉腰氣呼呼的瞪眼王鬆鬆,“誰要用這種老媽媽才用的手絹啊。是你自己不會認!”
這話有道理。所以趙美倩和曉梅在一旁默默點頭,算是附和唐芙的話。
王鬆鬆有些語塞,看看三人後最後扭頭看向宋圓,要拉她來“主持公道”,“小圓你說,是不是都差不多。”
一下子四雙眼睛均齊刷刷的看向宋圓。
“我?”宋圓左右看看,又低頭拿著報紙認真看了看嚴肅點頭,看向王鬆鬆說,“我覺得王鬆鬆說得有道理,這手絹兒看上去很普通嘛很常見嘛……”
她頓了頓後微微偏頭認真思考後又說,“我覺得我都能繡。”
她可以——!
宋圓這話一出口,卻讓王鬆鬆和唐芙齊齊露出嫌棄的表情,動作之整齊,表情之統一,看得站在一邊的趙美倩和曉梅都好奇了起來。
“你?”王鬆鬆看著宋圓搖頭,“……還是算了吧。”
宋大小姐的刺繡水平他可是已經見識過了。
唐芙也在一旁雙手環肩,沉重的默默點頭,附和王鬆鬆的話。
小圓繡的小貓貓……實在是太豬了!
不敢請您繡、不敢請您繡。
“你們兩個乾嘛呀。”宋圓左右看看後哭笑不得,卷起手上的報紙就要打王鬆鬆和唐芙,“我繡的明明很可愛!”
“是指醜得出類拔萃,所以很可愛的意思嗎?”王鬆鬆問得一臉認真,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
宋圓?
宋大小姐微微眯起眼,一麵用卷起的報紙敲打手心,一麵對唐芙說,“表姐,抓住了。”
“好嘞~!”唐芙相當利落的抓住王鬆鬆。笑嘻嘻的登著看他被報紙捶。
“……????!”王鬆鬆。
王家獨苗苗覺得,每次受傷的總是他。
果然男孩子出門在外要好好保護自己才行。
幾人嘻嘻哈哈的笑鬨,倒是將“手絹看上去有些眼熟”的事,順利岔了開去。
但。
同樣認出這手絹是杜媽的,還有秦年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