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704(1 / 2)

秦年雅這句話來得過於突然, 彆說宋穆楠愣住了, 就連月琴也是。

宋圓有些無措,她抬頭看向秦年雅, 拉了拉她的衣袖,等她低頭後這才開口說, “大媽媽,你不用這樣的。”

這段時間以來, 宋圓將兩人感情逐漸升溫均看在眼裡。要是現在因為自己而……

那她不是罪過了嗎?

秦年雅聽了宋圓的話, 摸了摸她的臉, 笑了笑說, “小圓,我不是為你。是……為我自己。”

原來感情比起從來得到過, 更令人受傷的, 是好不容易得到了一點點正欣喜的時候, 卻發現他的心裡還是有其他人的影子。

太令人難過了。

秦年雅……在這一刻突然就覺得疲憊,不想再要,也不想再等了。

她的模樣, 以及對宋圓說的話讓宋穆楠心驚。

現在他也沒興趣管月琴死不死了,隻瞪著秦年雅厲色開口, “你胡說什麼呢?!”

“我沒胡說。”秦年雅平淡的看向宋穆楠, 頓了頓又說,“過幾天我會來把我的東西拿走的,報紙我也會登。”

宋穆楠聽得不僅牙咬得死緊,就連雙手都捏緊了拳頭。他瞪著秦年雅, 聲音一點點的從牙齒縫裡磨出來,“你信不信你的東西彆想拿走一件,就連報紙更是登不了?!”

秦年雅聽了眉頭微蹙,看著宋穆楠說,“你威脅我?”

“我……!”宋穆楠正想再說什麼。

杜媽卻拉了秦年雅的手,看看宋穆楠後又看向秦年雅,苦苦哀求著說,“小姐!你……你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話?為什麼……你和老爺好好的,千萬不要、不要……”

杜媽擺著手,此刻滿心滿眼都都覺得是因為自己的原因,所以才讓秦年雅想和宋穆楠離婚。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弄出這些事,如果不是因為自己……

“杜媽,不是你想的那樣。”秦年雅蓋住杜媽的手,衝她解釋。

話說一半卻被月琴搶話,她冷笑著盯著杜媽說,“就是因為你!要不是因為你,今天又怎麼會鬨出這麼多事?!都是你!你這個害人的老|娼|婦,你為什麼不去死呢?你死了就什麼事都解決了!”

月琴盯著杜媽,眼神惡毒,說出來的話更是惡毒。

直插進了杜媽脆弱的神經,竟讓她恍惚了一下,跟著月琴念叨了兩句“我死?我死?”

“杜媽?!”秦年雅被她這樣子嚇住,一下子伸手抱住杜媽。頓了頓後扭頭瞪向月琴,咬牙切齒,“月。琴!”

月琴回瞪秦年雅,這個時候已經放下茶碗碎片的她衝秦年雅冷笑了一聲後挑了眉峰又說,“怎麼?難道我有說錯嗎?原本這些都可以不用發生的。都是她!”

月琴猛的伸手指向杜媽又說,“都是她做了那些事,才將事情演變成今天這番模樣!”

她話音剛落,李采春終於沒忍住上前幾步,舉起手便一巴掌扇在月琴臉上。打得月琴“啊!”了一聲偏過臉去。

剛轉過頭來想瞪李采春,便有被李采春在另一邊臉上扇了耳光。

月琴氣得尖叫了一聲就要拿手上的碎片朝李采春的臉劃去。但李采春是誰?當年紅遍上海灘的名角,即便當了這麼多年的姨太太,但基本功卻還是在的。

所以月琴手才舉起來便被李采春一把抓住了手腕,另一隻手一敲她手肘上的麻穴,月琴便不得不鬆手,讓碎片掉到地上。

李采春手上不停,立刻反剪了月琴的手到背後,再一把將她推出去。

月琴踉蹌了幾步,高跟鞋鞋跟一撇後扭斷,人也整個人摔到地上跪趴著,讓她又吃痛的尖叫了一聲。

等稍緩過勁兒來後便怒瞪李采春,衝她尖叫,“李采春!你這個女表|子……啊!!”

李采春一腳踩在月琴的手上,高跟鞋鞋跟反複用力來回碾。痛得月琴臉都白了。

“怎麼樣?”李采春垂了眼睥睨月琴,笑吟吟的問,“被女表|子踩著舒服嗎?”

她每說一個字腳下便加重一分,痛得月琴連連慘叫。但現在也不敢開口再亂罵李采春,隻敢咬著下唇怒瞪著她。

李采春見了,這才滿意的收了腳,扭頭看向秦年雅,雙手環肩,明媚且囂張的開口,“大姐,不介意我也去你那兒吧?”

她頓了頓垂眼又朝月琴的方向瞥了一眼後又說,“我可不想和有些人同個屋簷下,嫌惡心。另外……你登報的話也算上我吧。”

這麼多年,有些事也早看透了。

而李采春的話宋穆楠一點都不在乎,甚至月琴現在狼狽的趴在地上他也看都沒看一眼,隻是直勾勾的盯著秦年雅。

明明暴怒卻壓著火沉聲,“小雅。你彆胡說。”

秦年雅不想再和宋穆楠糾纏下去,隻是緩緩的搖了搖頭。

略帶自嘲。

恍惚了一會兒的杜媽這時回神,她看向秦年雅和宋穆楠兩人後,猛的掙脫開秦年雅,在她驚呼了一聲“杜媽?!”的同時朝後退了兩步,“噗通!”一聲又朝他們跪了下去。

先衝著宋圓的方向“咚咚咚!”狠狠的磕了三個響頭,再抬起來的時候,額頭上已有了紅印子。

可想而知杜媽有多用力。

“杜媽?!”

杜媽這舉動彆說其他人沒想到,就連宋圓也沒想到。愣了一下後便詫異開口。

但不等她動杜媽已先一步衝她搖了搖頭後開口,“圓小姐,我最對不起的便是您,因為你完全是被意外牽扯進來的。這頭我該磕!”

說完她頓了頓又扭頭看向秦年雅,滿臉悔恨,“對不起小姐,我知道你當初趕我走,是想保我。可……三姨太說得對。我做的事太錯,既然這樣又怎麼能讓你來承擔呢?”

“杜媽,你說這些做什麼。”秦年雅跺腳,“我從來就沒怨過你呀。”

“但是我怨我自己!”秦年雅話音未落,杜媽脫口而出的聲音便帶了哭腔。她渾身微微發抖的看向秦年雅和宋穆楠,哽咽開口,“要不是因為我,你們現在也不會……”

杜媽頓了頓後深緩的吸了口氣後看向不遠處的月琴,靜靜的說,“三姨太,這件事和我家小姐沒關係,我做的孽,我自己擔著。你……要怨恨就怨恨我吧。”

她說著手扶著膝蓋有些吃力的站起來,看看宋圓後,最後落在秦年雅臉上,笑了笑和藹開口,“……小姐。奶娘不能陪你啦。”

“?!”

話音一落在眾人驚覺杜媽想做什麼時,杜媽已猛的轉身,低頭就朝旁的茶幾撞去!

“不要!!!”秦年雅驚駭大叫。

茶幾翻倒,同時掉落的還有上麵的茶碗茶壺。

杜媽昏厥了很小一會兒,再睜眼卻發現自己什麼事都沒有,而宋圓則坐靠在茶幾邊,捂著左邊的肩膀,滿臉冷汗麵色慘白的衝她笑。

“杜媽……”宋圓喘了口氣,衝她笑得艱難,“一大把年紀了就彆動不動就要死要活的。”

“圓小姐?!”杜媽忍著頭暈去扶宋圓。

而秦年雅和李采春也齊喊著“小圓!”,朝她兩衝過去,七手八腳的將宋圓和杜媽攙扶了起來。

宋穆楠也想過去,腳步才邁了一步便被月琴一把拉住。

“穆楠?!彆過去!!”月琴死死的拽住宋穆楠的手,好像他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所以力氣大得驚人,就連宋穆楠一時半會兒間都覺掙脫不開。

“你……”宋穆楠氣急,瞪了月琴一眼後又焦急的朝秦年雅和宋圓的方向看去。

宋圓麵色比起剛才好多了,估計是痛勁兒已經緩過去,而杜媽看上去也沒什麼事。

宋穆楠見狀,這才微鬆了口氣。

“采春,去叫車。”秦年雅見兩人都沒事後,便和杜媽攙扶著宋圓,對李采春說。

“好。”李采春應聲,快步朝外走去,而秦年雅三人慢慢的跟著。

“小雅!”宋穆楠看著秦年雅的背影,見她頓了腳步卻沒回頭看自己後,便又開口說,“過段時間我去接你回家。”

秦年雅聽了,頓了頓後這才微微側首。淡淡開口。

“秦府才是我的家。”

一句話讓宋穆楠麵色灰白,整個人都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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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秦年雅四人走出宋公館,宋穆楠才又回過神來,掙脫月琴的手便往外走。

大步流星頭也不回,對於月琴在自己身後的聲聲呼喚也似聽不見一樣。

留下月琴跌坐在那兒,直到確定宋穆楠不會再回來後才泄了那口氣,原本挺直的腰板也瞬間頹廢下去。

半響後管家才從外麵快步走了進來,看著混亂成一團的客廳錯愕。再一移眼看見月琴還坐在地上,“哎喲”了一聲後就扭頭看向其他下人,讓上前幫忙將月琴扶起。

自己也拎了長衫下擺快步走過去,微微彎腰詢問月琴,“三姨太,這……這到底是怎麼了呀?”

警察帶著人上門到客廳後,宋穆楠除了讓他送過一次茶來,便將所有的人都攆出去,不讓靠近客廳半步。

所以即便是老管家,也不太清楚剛才到底在客廳裡發生了些什麼。

原本還在恍惚的月琴,在管家的提醒下回神。再一移眼發現周圍站了七八個下人,便一麵站起身,一麵冷笑了一聲後開口,“哼,發生了什麼?那得問你們的好太太去啊?哦,不對,得稱呼她前任太太了。”

月琴眼裡淬了毒一般,陰冷怪異的冷笑著,並伸手托了托自己的發。

這話出口立刻讓原本在收拾的下人們齊齊愣住,均抬頭朝月琴看來,臉上的錯愕和現在的管家一模一樣。

“三姨太,你胡說什麼呢?!”但管家畢竟是宋家老人,最先回神後便看著月琴麵露不滿。

但他這個模樣卻讓月琴原本就沒消的怨氣滋生得更多。

一個下人,就因為在宋家多待了那麼些年,就覺得自己能騎到她的頭上了嗎?!

有些失了理智的月琴放下弄著頭發的手,盯著管家又冷笑了一聲開口,“我胡說?你先自己追去秦家問問她秦年雅做過什麼吧!”

“那個惡毒的女人,當年竟然趁著老爺出門沒在家,叫她的兒子推我,想害我一屍兩命。但我命大隻是提前生產,又買通了接生婆叫孫媽害我產後大出血,然後和李采春兩人假惺惺的將我送到醫院救助,其實卻是讓杜媽留在這兒,換掉了我的親身骨肉!”

“宋圓……宋圓根本就不是我的孩子!我是胡說嗎?我是嗎?!你要是不信自己追上去問問她秦年雅,我孩子是不是被杜媽掉包了?宋圓是不是我的孩子?!你去啊!”

月琴衝著管家一通怒吼,說完後自己也捂著胸口大喘了兩口氣,向後退了兩步靠坐在沙發扶手上,這才得到休息。

而管家及其他下人,則已經被月琴吼的那一通話給驚得鎮在原地了。

緩過氣來的月琴重新抬眼便看見他們這副模樣,禁不住就吃吃的笑了起來。越小越大聲,到最後甚至帶著一股子猖狂。好不容易止住後,這才又看向管家說,“所以,你們嘴裡的好太太,現在已經是前任了。”

“她自己羞愧難當,知道自己乾的那些齷齪事太見不得人,所以要登報離婚了!”月琴笑看管家,眼睛睜得老大,瞠目欲裂一般。顯得格外猙獰。

客廳明明有九、十人,但此時此刻卻似乎隻有月琴一個喘氣的。

她見眾人都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又得意的一笑後慢吞吞的站直了身子,優雅的托了托她有些淩亂的頭發後,便打算回月琴院換洗、上藥。

李采春那個賤|人,竟然真的敢狠狠的踩自己的手。等她們登報宣布和穆楠離婚後,她一定要找李采春的麻煩!

正當月琴想到這裡時,突然一個人影闖進了她的腦海中,讓她手腳一僵,表情愕然。

——“……婉宜?!”月琴錯愕的喃喃了一句,回神後也顧不上梳洗了,立刻朝門外衝去。

她怎麼把自己可憐的親生女兒給忘記了?!一定是剛才的事讓她太懊惱,這才一下子沒想起的。

月琴一麵懊惱的想著,一麵往外跑。

她要彌補她,不僅要將她受儘委屈的婉宜接回家!還要讓她成為宋家唯一的大小姐!

管家看著月琴衝出去的背影,等不見後才扭頭看向客廳內的七八個下人,臉色一沉眼神銳利的從他們臉上逐一掃過。

移到誰的臉上時,誰便恭順的低下頭去。

管家絲毫不放鬆,沉聲開口說,“剛才三姨太說的任何一個字,要是被我在外麵聽見了哪怕一點點風聲,我也不會去甄彆是你們其中的誰說的。在站的所有人都給我離開宋公館,明白嗎?!”

“明、明白。”下人們聽了立刻連連應聲。

“嗯。”管家點點頭,頗為欣慰的又開口,“你們這麼聽話我很滿意,雖說現在不一樣了。但管家我也是看過不少宋家處理嘴碎下人的。不知道哪些人……有沒有順利坐船渡過南洋呢?”

狀似閒聊,卻暗藏威脅的話讓眾人齊齊一抖。

南洋?!這是被賣到南洋去了吧?!

想通這一點後所有人又再次紛紛朝管家表示,一定一定不會說出去的。

就差跪在那兒賭咒發誓了。

管家見效果達到,便開口輕斥了一聲“好了”,等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後這才又說了句“好好打掃吧”。

眾人聽了互看一眼,老實點頭後便繼續做自己的事,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讓管家又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背著手慢吞吞的走出客廳。

等一出客廳後管家立刻還快腳步打算去找宋穆楠,問問他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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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李婉宜正坐在床上背對著章太,有些不好意思的衝她開口道謝,“鈴姐,這段時間……謝謝你照顧我。”

“嗐,這有什麼好謝的。”章鈴一麵替李婉宜檢查背部的傷口情況,一麵對李婉宜說,“在我眼裡啊……你就像我的小妹妹一樣,這樣你還需要謝我?”

章鈴頓了頓,略帶嬌嗔的又開口,“除非你沒將我當姐姐。”

她這話立刻讓李婉宜轉過身來,連連擺手,“沒有沒有!我……我是真的將你當姐姐的。但……也是真的謝謝你這幾天對我的照顧。畢竟……”

李婉宜說到這兒,慢慢的低下頭去,聲音逐漸小聲。

“……我隻是個鄉下小丫頭而已。”

她被月琴狠狠打了一頓後,這幾天的時間裡月琴連一次都沒來看過自己。隻讓人送來三餐和藥膏,也不管自己能不能夠到背後的傷口。

李婉宜是疤痕性膚質,稍微弄不好就容易留疤。她小時候不小心跌狠了,在膝蓋上留下的淺疤,到現在都還在。

偏現在天氣大,月琴抽的一些地方破皮後因為汗漬加上其他細菌,竟然慢慢的起了膿包。

急得李婉宜想哭。

還好章鈴有些不放心,帶了蘆薈膠來看她,才算幫忙解了圍。

所以這幾天章鈴便每日都來給李婉宜上藥,細心周到,讓李婉宜感到幾絲溫暖。到現在身上的傷口早就結疤了,隻要等過段時間疤自己掉落,再注意著點兒,保證李婉宜一點兒事都沒有。

“什麼鄉下小丫頭,不許這樣看清自己。”章鈴聽了李婉宜的話,似嗔非嗔的又說了她一句。確定檢查完傷口已經沒事了,便讓李婉宜穿好衣服,一麵開口。

“婉宜,你猜我是哪裡人?”章鈴問。

“?”這個問題讓李婉宜愣了一下,頓了頓後才略微遲疑的開口,“鈴姐你不是上海人嗎?”

章鈴聽了“噗嗤”一笑,一麵笑一麵搖頭,“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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