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李婉儀一回到家便喊著月琴, 半響沒聽見回應後，眉頭一皺便改口叫“管家”，又喊了幾聲才聽見管家的聲音由遠至近, 迭聲應著“來了來了”。
隨即人便跑進客廳, 站在李婉儀麵前連氣都沒喘勻, 便衝她笑著開口，“小姐，您找我啊？”
李婉儀看他這汗流浹背的模樣，立刻嫌棄的向後退了一步, 皺眉捂鼻看著他說，“你怎麼出這麼多汗？連頭上都是。你出去了？”
“哦。”管家聽了李婉儀的話, 連忙用手擦去額上的汗，衝她點頭哈腰的說，“我這不是想著小姐您喜歡德大的點心, 現在上班了可能沒那麼多時間去吃，便打算去給您買些回來。”
“可惜去得有些晚, 沒買到最好的。又見時間有些晚了便急忙趕回來, 怕您和太太尋不到人著急。”
李婉儀和月琴的性格很像，最喜歡彆人將她放在心上。所以管家這句話讓她很是受用, 臉上原本尋不到人有些不高興的神色, 也隨之一緩。
白了管家一眼沒好氣的說，“何必自己親自跑一趟呢？你打個電話過去讓德大送不就行了？”
你以為這裡是宋公館或者其他世家名門啊？，打個電話過去哪怕隻買一點東西人家都給送？
那得是人家的會員才行！
管家在心裡沒好氣。但也看出自己這一番話說得李婉儀很開心，語氣都緩和了許多、這才笑著附和點頭, “瞧我這腦子，竟然忘記這一茬了。”
“小姐，您工作一天累了吧？我去給您倒茶。”
“嗯。”李婉儀隨意的應了一聲, 頓了頓又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皺眉開口，“對了，紅妹呢？”
她剛才叫了那麼半天。就算管家不在家，紅妹在家也早該聽見了吧？居然也沒動靜？
這話出口讓原本已經準備轉身下去的管家聽了，又重新轉過身來，拍了下額頭回答，“哎喲，這……不知道啊。”
他最是會察言觀色，見李婉儀現在麵色不佳，又想起剛才在章鈴那兒討論過紅妹的事，便抓住了機會幫忙提前做鋪墊，上眼藥。
“哎呀，這紅妹不知道為什麼，這段時間老是魂不守舍的。也是，畢竟她年紀和小姐您差不多，又才來上海這樣的大城市。被這五光十色的地方迷了眼也屬正常。”
管家說到這兒又偷看了李婉儀一眼，頓了頓繼續往下說，“不過啊……被新奇事物迷了眼倒也沒什麼。我就擔心這小妮子明明是個丫頭命、卻做著千金小姐的夢。喜歡上不該喜歡的人那就不好嘍～”
李婉儀聽了管家這番話，眉頭不由又皺了一下。
她總覺得管家這話意有所指，正打算詳細問清楚時，紅妹已端著熱茶從廚房的方向腳步走了出來。
一麵走一麵衝李婉儀笑，“小姐你回來啦？我剛燒開了水泡茶。您快坐下歇歇喝口茶吧。”
說完便將茶放到一邊的茶幾上。
管家在一旁看著，也不知是無意還是有心的歎了口氣，狀似自言自語的說了句“哎，出來得可真及時。”
這話猶如一顆種子，投進李婉儀的心裡紮了根。頓時再看紅妹現在對自己的熱情周到，便覺得虛假了起來。
好像紅妹其實早就聽見了自己的聲音，但一直不作聲想偷懶。直到管家和自己說起她的事，為了阻斷話頭，這才急忙跑出來。這樣一想，紅妹頓時變得奸滑。
紅妹雖說老實、可又不傻。雖不知道前麵管家和李婉儀說了什麼，但他現在這句話透出來對自己的針對，紅妹還是聽得出來的。
可她以前沒遇見過這種事，所以直起身後也隻能看著我管家，乾著急的“你……”了一聲。
氣了一會兒才回過味兒來，扭頭看向李婉儀，急忙衝她解釋，“小姐，我剛才確實請見你聲音了。可那時水剛燒好，廚房又沒人幫忙，我實在走不開。這才沒立刻應聲的。您彆生氣，下次我一定不會了。”
——紅妹以為剛才管家是在說自己不勤快，這才這樣解釋。
但她話音才落，管家便在一旁“哎呀”了一聲，看著紅妹眉頭微皺的開口，“紅妹，你這話的意思……就是說我這個管家沒做好了？這話你可不能亂說啊。”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紅妹愕然，不明白為什麼管家會這麼來一句。
“這還不是啊？你不是說廚房沒人幫你嗎？”管家馬上打斷她的話，看向李婉儀大呼委屈，“小姐，這不就是在說我沒將其他下人約束好，才讓廚房一個和她搭把手的都沒嘛。”
“可、可廚房是沒人幫我呀。”紅妹委屈。
管家聽了又輕哼了一聲，“你不開口就想自己一個人把活兒給攬了，那也怪不了彆人不幫忙吧？紅妹，你這事我可不是第一次聽其他人說了。”
“你要是老在廚房搶活掙表現……那小姐這邊怎麼辦？自己本職工作是什麼，你可得分清楚了呀～”
管家的話陰陽怪氣。
紅妹一個鄉下來的淳樸小姑娘，哪裡吵得贏能說會道的他。
聽了這話後語塞了半天，也隻會“你！你！你！”
實在沒辦法了便扭頭看向李婉儀，想要向她再解釋清楚。
可惜“小姐”兩字才出口，便被李婉儀打斷。
“好了。”李婉儀滿臉不耐煩，在紅妹和管家之間來回看了好幾眼後，這才又開口，“你們要吵下去吵，彆在我麵前吵。而且這種事也彆找我，去找娘！”
紅妹聽了還想說什麼，但還未開口便被管家搶話。
“對不起小姐，是我疏忽了，下次不會讓您再遇見這種事的。您放心。”
這話李婉儀聽得很舒心。滿意的“嗯……”了一聲後這才看向紅妹，不太耐煩的說了句，“你也學著點兒。”
紅妹聽了不服，抬頭看向李婉儀還想說點什麼，但才和她對上眼便被李婉儀瞪了回來。
這才焉焉兒的重新低頭，沮喪的喃喃了一聲，“知道了……”
見她終於“老實”下來，李婉儀這才滿意的轉身上樓，不再管紅妹兩人。
而管家在目送李婉儀離開後，這才看向紅妹，見她還低著頭站在原處，便又輕哼了一聲。這才背著雙手，嘴裡哼著小曲出了客廳。
和他鬥心眼兒、小丫頭還嫩著呢！
紅妹站在原處，沉默了好半響這才轉身走回茶幾邊，看著自己精心準備的茶。
這才憋著氣彎腰將茶重新放回茶盤裡，氣衝衝的正準備下去時，便見月琴拎著油紙包從外麵回來。
驚了一下後趕緊喚人，“太太。”
“嗯，婉儀呢？是不是已經回來了？”月琴看了紅妹一眼問。
她難得出去逛街，回來的路上想著時間剛剛好，順帶著可以去接婉儀下班，沒想到到了那兒才知道人早走了。
所以一回來才會這樣問紅妹。
“是，小姐已經回來了。”紅妹老實回答。頓了頓後低頭看了眼托盤裡的茶，這才又看向月琴開口，“太太，這茶……”
她話未說完已經走到沙發坐下，歇腳的月琴便連忙開口說，“太好了，快端過來。我剛好口渴得緊。”
紅妹聽了立刻笑著應了一聲，又重新將茶端回去放桌上，站在一邊看著月琴連喝了好幾口，這才嘴角抿笑。
誰也不希望自己的幸苦付出，被隨意辜負不是？
“行了，你先下去吧。”月琴放下茶碗對紅妹說。又指了指自己拿回來的油紙包叮囑她，“這個拿去廚房晚上加菜，婉儀喜歡吃。”
“噯。”紅妹點頭，這才拿了東西下去。
月琴則在沙發上歇了一會兒後，這才慢吞吞的往樓上走。
而樓上，李婉儀正在月琴房裡找玉牌。
她剛才回到自己的房間後將東西一放，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便跑到月琴的房間來了。
偷偷打開門時還心虛得很，不住的左右張望，就怕哪個下人這時上樓。開門後還衝裡輕喚了好幾聲“娘”，確定月琴不在臥室裡後，這才閃身進去。
剛進去想將門關上時手卻一頓，想了想後反而將門直接大開著，做完這些才快步走向月琴的梳妝台，拉開抽屜、首飾盒等，不斷的翻找著玉牌。
不得不說月琴在宋公館的時候過得極其舒適。當初從宋公館搬出來的時候宋穆楠也沒苛責她。
所有屬於她的東西都讓月琴拿走了。
所以現在好東西一點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