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林以微手機嗡嗡嗡響個沒完,全是蘇安笛的短消息和語音轟炸——
“姐,你去哪裡了,我好擔心你啊。”
“告訴我你在哪裡?”
“你跟誰走了啊?”
“看到之後回我一下吧,我擔心你。”
“我知道我做得不對,可我也沒辦法,你原諒我一次,好不好。”
“那先不打擾你了,晚安安。”
“姐,你回我一下吧。”
……
林以微麵無表情地屏蔽了她。
現在蘇安笛在她這裡已經徹底失去信譽值,她不想再搭理她,哪怕多說一句話都是浪費。
謝薄的床整體偏硬,但林以微在舅媽家已經習慣了睡木板硬床,謝薄這張床對於她來說,已經是天堂級柔軟舒適了。
林以微少有不失眠的時候,尤其今天經曆了那樣驚心動魄的危險,她以為自己肯定會失眠到深夜。
竟然沒有,沾枕便睡著了。
被窩裡有謝薄身上那股小蒼蘭混合鬆柏的味道,冷峻,清冽,以至於林以微夢裡都能嗅到。
她又夢到他了。
夢到了那晚的情形,夢到男人意猶未儘卻竭力忍耐的眼神。
六點半,鬨鐘準時響起,侵擾了她旖旎又混亂的夢境。
林以微從床上坐起來,全身放鬆,伸了個長長的懶腰。
睡得好舒服。
迷迷糊糊地腳尖落地,踩進比她的腳大了好多的男士拖鞋,才恍然想起…
她還在謝薄的房間裡。
林以微快速給自己穿好了衣服,走出主臥,看到正對麵客臥的房門半掩著,有柔和的陽光透出來。
她鬼使神差地推開了門,看到謝薄混亂地趴睡在床上,薄薄的毯子搭著他的腰,背部肌肉線條感明顯,屬於寬肩窄腰的類型。
一塊光斑恰好落在他的臉上,細密的長睫毛似乎發著光,皮膚比女孩還白。
林以微見他睡覺這呆呆的樣子,完全不似清醒時那麼霸道不講理。
林以微怕他醒來,不敢再多留,悄無聲息地退出了房間,簡單將屋子收拾了一下,作為昨晚他收留她的回報。
不想欠人情,尤其…
不想欠他謝薄的人情。
……
謝薄醒來時早上十點了,她早已離開。
昨天晚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想到她就睡在隔壁,他的心很躁動。
他對林以微有種說不出來的生理性渴望。
去洗手間發泄了一次,才算壓下這股子勁兒。
走出房間,他能明顯感覺到房子被整理過一番。
謝薄的領域意識很強,絕對禁止彆人動自己的東西。
但這次,他沒太介意。
生物本能是一種很神奇的東西,有過一次之後,謝薄自然而然就把那個女孩歸納到了自己領地範圍內,她可以在他的領域內做任何事,包括使用他的私人物品。
其他人是絕對不會允許的。
謝薄邁著懶散的步子走回主臥,主臥也整理了一遍,他的襯衫被她規規矩矩地疊好放在了床中間。
他退出房間,沒一會兒,又踱步折返了回來,隨手抄起襯衫,放在鼻下深嗅。
又可恥地...了。
他去了洗手間,在她用過的浴室裡持續了很久。
“操。”
……
清晨的女生宿舍忙忙碌碌,有人邊走邊抹口紅,也有穿著睡衣拎著盆子去公區接水的,林以微走到宿舍門邊,聽到沈姿彤陰陽怪氣地嘴她——
“昨晚在外麵過夜,一整晚都沒回來。”
“她那種人,不知道睡在什麼老男人的床上。”
“本來就是啊,肯定被包養了,否則怎麼拿得出這麼高的學費生活費,穿的那麼寒磣的人…”
林以微在門口站了片刻,池西語從對麵走出來,笑著說:“微微,一起去吃飯吧。”
“好啊,我進去收拾收拾書包,等我兩分鐘。”
“嗯。”
林以微走進宿舍,女孩們的討論一瞬間消聲了,隻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盯著她,好像她長了三隻耳朵似的。
她沉默地收拾了書包,出門時故意帶翻了沈姿彤的化妝鏡,鏡子稀裡嘩啦碎了一地,玻璃片四散飛射,代替她胸腔裡鬱積的怒火迸散。
“天哪,林以微,你乾什麼!”
“抱歉,不小心。”林以微如此說,臉上卻絲毫沒有道歉的意思。
“你…你給我打掃乾淨!”
林以微冷冷睨了沈姿彤一眼:“池西語在等我。”
“池西語算什麼東西!有什麼了不起的!我…”
話音未落,池西語輕輕推開門:“沈姿彤,你說什麼?”
看到她站在門邊,沈姿彤頓時像被拔了毛的烏鴉,趾高氣昂再不複存在,隻目瞪口呆,結結巴巴地說:“啊,我…沒說什麼啊。”
她還是不敢正麵和池西語硬剛,訕訕地跟她道了歉。
隻是在林以微走出去的時候,她低低跟身邊的女孩說:“我說她傍有錢人吧,現在又傍上了池西語,像她這樣的,一輩子隻能靠彆人。”
林以微假裝沒聽到,笑著迎向池西語,和她挽手走出了宿舍樓。
一棵柔軟弱小的藤蔓,隻能借勢,隻能依附,隻能受儘白眼,緊緊抱住更強大的力量。
如果有朝一日,她可以變強,再也不會有人敢欺負她,她甚至也有力量保護在意的人。
哥哥的夢想是去倫敦皇家美院留學深造,現在他的夢想,也是她的…
林以微要成為一流的美術家,她要成為名人,她要賺很多很多錢,再也不靠彆人的施舍艱難存活。
為此,她不在乎現在受人多少白眼,也不在乎彆人背後怎麼說她,甚至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乾淨。
她什麼都不在乎。
……
林以微成功加入了池西語的姐妹團。
池西語留在身邊的“姐妹”,作用都不同,許倩熙之流,家世略次於她,沒什麼主見,但會捧場,所以是池西語的誇誇團,遇到麻煩時,會毫不猶豫站出來維護她;
她身邊還有幾個長相不太出眾的女孩,喜歡濃妝豔抹,卻很俗氣,跟她們一比,池西語宛如清水芙蓉一般乾淨純粹,所以這些女孩是陪襯鮮花的綠葉團…
至於林以微,林以微是姐妹團裡家境出身最差的,但她聽話,柔弱可欺的外表下,又有一股子咬死不鬆口的韌勁兒。
這種人,適合幫她做事情。
有的時候,還可以滿足她的優越感,譬如那天軍訓之後,池西語和幾個姐妹在討論各自化妝品的持妝效果。
看到林以微臉頰紅撲撲的,不僅沒化妝,甚至連防曬都沒做。
池西語笑著說:“微微,你怎麼不防曬啊,你的皮膚這麼白,曬黑了多可惜。”
其實,林以微是故意沒有化妝。
短暫幾天的相處,她已經摸準了池西語的性子,她是絕對的中心位,不喜歡身邊的閨蜜團任何一人能壓過她的光芒。
所以,在池西語麵前,林以微一向素顏朝天。
“我沒有化妝品。”林以微對她露出一抹單純無害的微笑,“化妝品有點貴,我買不起。”
幾個女孩“嘖”了聲,討論著:“基礎的底妝還是要有的吧。”
“對啊,你跟我們在一起,穿的還這麼土,又不化妝,太違和了。”
“拉低檔次。”
池西語睨了她們一眼:“夠了啊你們,微微條件不好,你們不可以這樣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