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準備要進來了!
匆忙間,林以微躲到了一塊大畫板的白色畫布背後。
畫布足有家庭影院幕布的大小,足以藏身。
林以微躲好後,用手捂住了嘴,屏住呼吸。
“我答應讓你在家裡辦舞會,不是讓你把一堆牛鬼蛇神請到家裡來四處亂竄!居然還有跑到我書房去的!你要氣死我是不是。”
林以微記得這說話的聲音——池右淮。
他曾來醫院探望過林以微。
他說話有種很特彆的腔調,哪怕是生氣的時候,給人的感覺都是舒徐緩慢的。
所以池右淮又被人稱為“笑麵虎”。
“什麼牛鬼蛇神,化裝舞會嘛,大家都這樣的。”說話的人是池西語。
“我讓你辦party,把謝薄請過來,是為了讓所有人都看到,破除我們兩家最近的一些矛盾和誤會。你倒好,搞什麼化裝舞會,謝薄他人呢?”
“我也在找,沒認出來呢。”
池西語似乎對老爸的絮絮叨叨很不耐煩了,“爸,不會有人來畫室的,有密碼呢!誰會藏到這裡啊,你還不放心要親自來檢查。”
“沒人。”池右淮提起來就生氣,“上次你哥怎麼就帶人進來了?”
“那你要去問你的寶貝兒子啊,誰讓他這麼色,欺負我朋友。”
“行了。”池右淮環掃了房間一圈,確定沒有人,才說道,“讓你那幫朋友立刻停止在家裡四處亂竄。”
“爸,你彆掃興好不好。”
“你還頂嘴,我告訴你,這關係到你自己的名譽,你也不想身敗名裂吧。”
“不會的!你這一道道密碼門,重重把關,不可能有人進去的!”
池右淮出門前還是覺得不放心,走到櫃子邊,稍稍挪動了一下櫃子上的雕塑頭像。
隻聽轟隆一聲,正對密碼門的牆上一副油畫緩緩移開。
林以微透過畫布的縫隙望過去,看到畫後麵竟又出現了一扇門!
他輸入密碼,房門打開,池右淮說:“還沒畫好嗎。”
沒有聲音,死一般的寂靜,如林以微此刻的心跳。
“你最好加快進度,不要耽誤了西西的聖誕展,餓肚子的滋味不好受吧,畫出來了才能吃飯。”
林以微捂住了嘴,感覺五臟六腑發生了大地震。
她忍不住想要衝過去,想要看一眼門內的情況,想要喊出他的名字!
她控製住了自己……
冷靜!林以微,冷靜!
池右淮關上了門,回頭對池西語說:“最後給你半個小時,結束這場荒唐的舞會。”
“爸…這麼早就結束,我很沒麵子哎!”池西語拉著池右淮的袖子,跟他撒著嬌,“沒人會來這裡的,他不是好端端還在嗎。”
池右淮冷哼一聲,走出了畫室。
林以微的眼睛濕潤了,眼淚順著臉頰流淌著,她緊緊捂著嘴,卻控製不住身體的顫抖…
池西語準備離開地下畫室,出門時,看到旁邊擋著畫的白色幕布似乎在顫動…她疑惑地皺眉,朝著幕布走了過去。
聽著腳步聲漸近,林以微全身繃緊,血液直衝頭頂。
她看到池西語的手抓起了幕布,正準備掀開,林以微抓住了身邊一枚歪倒的素描模型花瓶…
千鈞一發之際,有人牽住了池西語的手。
熟悉的嗓音,語氣溫柔——
“找到你了,我的公主。”
池西語驚訝回頭,看到戴著歌劇院魅影麵具的男人,牽起她的手背,放到唇邊輕碰了碰,嘴角勾笑。
她認出了他就是謝薄,驚喜地說:“天哪,你扮成這樣!”
“被你認出來了。”
他剛剛叫她“我的公主”,還吻了她的手!
池西語的腦子頓時化合反應擠滿了無數彩虹泡泡,一陣陣眩暈,幾乎快站不穩了。
“你的魅影扮相,好帥啊!”
“平時不帥嗎?”尾音上揚,輕佻撩撥。
“今天格外優雅。”池西語臉蛋都紅透了,“都好看啦!”
“我找了你很久,看到你和池叔叔下了樓。”
“啊,那你聽到我們說話了嗎?”
“怎麼會,我在外麵,一直等池叔叔離開以後才進來找你。”
說話間,他牽起池西語的手,緩緩褪下了她手腕上的熒光綠手環,戴在了自己修瘦白皙、脈絡分明的腕上,晃了晃,“我抓到你了。”
池西語寵溺又無奈地望著他:“沒想到你也喜歡玩這種遊戲,哼,幼稚。”
“男性追逐女性通常情況下會被視為耍流氓,但在這種遊戲裡,某些男性骨子裡的某些追逐的原始衝動,並不會被認為是不恰當。”
“聽你這麼一說,我都不敢正視這遊戲了!才沒有這麼汙呢!”池西語嬌嗔地說。
“我認為提議你玩這遊戲的某個閨蜜,腦子裡也沒裝什麼好東西。”他一語雙關地說。
“不要這樣講微微啦。”
池西語挽著謝薄一起走出了畫室。
“哢嚓”一聲,房門關上,林以微腿軟地扶住了牆。
……
躲貓貓遊戲進入到了尾聲環節,幾乎所有老鼠都變成了貓,在各個房間院子裡尋找著最後躲藏的漏網之魚。
林以微躲藏在假山石後麵,銀絲細雨弄濕了她的頭發。
寒風仿佛從她的胸腔裡穿透而過,帶著錐心刺骨的疼,要讓她身心碎裂。
一門之隔,她幾乎百分百確定,林斜就在那裡。
然而,她不知道密碼,打不開那扇門,隻能離開。
林以微深呼吸,平複著慌急不安的情緒,顫抖地在屏幕上按下了個數字——
110。
“我要報警,有、有人非法囚、囚|禁彆人,是我…是我哥哥…我錄下了錄音證據…”
她哆哆嗦嗦、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語。
下一瞬,手機被人拎走,掛斷。
林以微猛然回頭,看到“魅影”不知何時來到了她的身後,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刪除音頻,關閉手機,摳掉電池板……
所有動作五秒內完成,流暢敏捷,一氣嗬成,幾乎沒給她任何反應的時間。
“報警沒用了,池右淮已經把人轉移了,不會留下一星半點證據。”
說話間,一輛黑色轎車從池家車庫駛出,朝著鏡麵般的街道儘頭狂奔,最終消失在茫茫黑夜裡。
林以微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轎車消失的方向。
黑夜如巨石壓頂,讓她忍不住想要尖叫。
謝薄捂住她的嘴,將她拉到了假山後麵,雙手從後麵如藤蔓般緊緊環繞住她。
冷冰冰的大雨傾盆而下,唯一的溫度來自男人緊貼在她耳畔吐出的熱氣——
“林以微,回去準備好,我送你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