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楓葉步徑一路向前,時常有泛的葉子落下來,輕飄飄地拂在肩頭,林以微會順手為他撣去。
那是她湧動的愛意最克製的表現了。
這條路,也希望走不到儘頭。
……
為了避人耳目,林以微特意選了一間日式烤肉店,環境清幽雅致,最重要的是,獨立小包間,不會被人看到。
小姑娘美滋滋地吃著肉,見謝薄不怎麼動筷,隻顧著給她炙烤,於是她將自己盤子裡的肉夾到他盤子裡——
“薄爺,晚上幾點的飛機?”
“九點?”
“哦,這麼早。”
提前兩個小時去機場,吃過飯就得趕過去,他沒留時間去她的臥室。
想來…真的隻是為了和她單純吃一頓晚飯來的。
謝薄看穿了小姑娘的心思,笑著說:“失望的話,現在我們回家,速戰速決還來得及,或者找個沒人的地方,你知道我有多想。”
“誰失望了!”
謝薄挑了挑眉,給她斟了一杯清酒:“我沒碰過池西語,沒做過,沒吻過。”
“我又沒問。”
“從見麵開始,你就一直想問。”
“我沒有,少自作多情了,謝嘉薄!”她故意拉長調子叫他的名字。
謝薄忽然將手機遞了過來,是備忘錄的界麵。
他說:“幫我選一個字。”
“選什麼字啊?”
“薄…我不要這個名字了,另外幫我選一個。”
林以微看到備忘錄裡,他列了好幾個可以跟在嘉後麵的字——
“屹、弘、璟、煒、煜...”
都是寓意吉祥、如金如玉一樣的好名字。
看著這十幾個字,不知道為什麼,林以微心底泛過一絲酸楚。
那一瞬間…她居然有點憐憫謝薄了。
他籌謀了這麼多年,才終於得到了這樣一個身份的認同,改掉那個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名字。
而這個資格,他的兩位兄長生來就有。
世界從來不是公平的。
“能挑出來?”謝薄見她選得認真,但半晌都沒有選出來,“是不是都不好,那寶貝幫我想一個。”
林以微將手機推給了他,壓著喉嚨裡不斷上湧的酸楚:“這麼重要的事情,我怎麼選的出來,你自己決定啊。”
謝薄將手機推過去:“我想讓你選。”
“我又不是你媽,我乾嘛幫你取名字。”
“林以微,好好吃頓飯,你又想吵架是吧。”
林以微眼睛紅了:“我就不選!我就喜歡謝薄!彆的名字都不好!什麼破嘉字,很重要嗎!重要個屁,我就叫你謝薄,你改了名字我也這樣叫。”
謝薄沉默地看著她。
她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抽了紙巾,狠狠揉了揉眼睛,“你取什麼名字根本不重要,你是什麼樣的人才最重要。謝薄怎麼了,才不是如履薄冰的薄,我說是厚積薄發的薄,多好的名字,改什麼改啊。”
半晌,對麵的男人哼笑了一聲,扯紙巾擰了擰小姑娘紅紅的鼻子:“腦子裡戲這麼多。”
“……”
女孩有點窘,瞪他一眼。
謝薄收走了手機,寵溺地看著她:“林以微,我現在感覺到你愛我了。”
“才沒有!”
“你很心疼我啊。”
“不是不是不是!我隻是就事論事!”林以微眼角的濕潤,嘴硬道,“跟愛不愛的沒關係。”
“好好好。”
“真的,你信我!”
“信啊。”
“你就是不信!”
謝薄索性換了個邊兒,盤腿坐到了她身畔,使勁兒揉她腦袋:“我信,好了,乖乖吃飯。”
林以微撇撇嘴:“那你要改個什麼名字嘛。”
“先不改吧。”謝薄收回了手機,揣進包裡,“畢竟某人說,她隻喜歡謝薄。”
小姑娘筷子戳著盤子裡的肉,終於笑了,嘴角旋起清甜的酒窩:“你看你,就是意誌不堅定,彆人說什麼,你就聽了。”
“彆人是彆人,你是你。”
林以微不搭理他這話,想起剛剛的情形,問道:“你為什麼要對Leon說那樣的話?”
“什麼話?”
“說我不是任何人的情人。”
“因為你跟我分手了。”
“可你那天電話裡的意思,明明就是沒有…”
謝薄打斷了她:“刀子沒落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痛,落到你身上,我也覺得不舒服,什麼喜寶小姐,我不會讓你落人話柄。今天隻是見一麵,看看你胖了瘦了,以朋友的身份,你是自由的,以後不要說什麼包養不包養的,沒這回事。”
林以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感覺大半年不見,謝薄的確成熟了很多。
“那我可以談戀愛嗎?”
“……”
得寸進尺是吧。
“可以嗎,薄爺?”她故意拉長音調問,“我有好些個排隊的追求者,條件都還不錯。”
“你敢,試試看。”
“你看你看,放不開手那就彆說什麼我是自由身。”
謝薄也覺得自己很矛盾,但沒辦法。
他不能容忍彆人擁有她,他得不到,誰都彆想得到。
林以微炙烤了一塊鬆板肉,遞到他的盤子裡:“你都瘦了,薄爺,以後也要好好吃飯。”
即便她不在,也要好好吃飯。
……
兩人吃過晚飯,在泰晤士河邊散步,一人手裡拎了一罐啤酒,看著夕陽斜落,河邊泛起粼粼波光。
遠處的轟鳴的鐘聲敲了八下,提醒他們應該道彆了。
林以微將自己手腕上那枚佛石手串,鄭重虔誠地戴在了他的手腕上——
“謝薄,祝你事業有成,得償所願,將連鎖超商開遍全世界。”
摩挲著那枚佛石手串,謝薄輕輕笑了下:“這不就巧了嗎。”
說完,他也將袖下的一枚紅得像血、質地純淨的紅寶石手串摘下來,戴在了小姑娘的手上,“生日快樂,林以微。”
“……”
林以微是想將他給她的那些錢,換一種方式還給他,沒想到…他也準備了禮物。
這枚紅寶石手串比之於這枚佛石手串,隻怕昂貴太多了。
好像故意要讓她永遠欠著他,永遠還不清。
她打量著纖細的皓腕、皓腕之上一枚殷紅如血的寶石,更襯得她皮膚白皙。
“這太紅了,有點殺氣騰騰。”
謝薄笑了:“跟你的氣質很襯。”
“說什麼呢!我有時候也很溫柔的好不好。”
“是是。”
她也有很溫柔的時候,譬如此刻。
林以微撥弄著手上的紅寶石手串,似乎很喜歡,卻還嘴硬說:“不如再送我一張悅美生鮮的優惠打折卡,將來我帶著我的寶寶來買東西,就可以告訴寶寶,這麼大的一間超市是我好朋友開的,多有麵子。”
落日的暖光落在她柔美的臉蛋上,將她整個人渡在金色的餘暉裡,像迷離的薄紗覆蓋著,若隱若現。
謝薄目不轉睛地望著她:“你的寶寶姓什麼?”
“絕對不姓謝。”
“是嗎?”
林以微想了想,說道:“應該姓林吧。”
“你跟你自己生啊?
“反正沒你的份。”
謝薄將手肘撐在河邊欄杆上:“我以前想過,要跟你生一個漂亮的崽,是女孩更好,如果她像你,我會很愛她。”
“彆想了,謝薄,永遠不可能。”
謝薄用酒瓶碰了碰她手裡的啤酒罐:“那就祝林小姐離開了我,永遠沒有X生活。”
“謝薄!你這個混蛋!”林以微捶打他,“我會有的!我會有很快樂的X生活!”
兩人追鬨了一會兒,好在街上沒人聽得懂他們的話,謝薄握住她的手腕,情不自禁地拉近了,忍不住想吻她。
林以微沒有閃躲,貼著他的薄唇,柔聲說:“薄爺,你的車到了。”
黑色轎車停在路口,遙遙地等待著。
謝薄的唇隻差幾毫米就要碰到她了,掙紮著,也忍耐著…
兩人呼吸交織,濕熱溫暖。
他說:“今年冬天,我再來,陪你看一場冬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