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等一切安頓好了,讓你舅舅親自帶你練幾圈。”爺爺冷書溧慈愛地看著她,“你舅舅開車技術還不錯,就是沒耐心。”
“舅舅這麼忙,這種小事就不要麻煩他了。”
“舅舅不忙。”冷斯溱笑著說,“小寶珠在舅舅這兒,就是頭等大事,我明天就帶你去郊外練練車。”
“哪有這麼匆忙的。”冷知韞愛撫著林以微柔軟的發絲,“得要好好安頓下來,寶珠還在上學呢,不要耽誤了學業。”
車裡氣氛和樂融融,林以微看著他們,嘴角綻開了幸福的笑容。
她好喜歡她的新家,好喜歡他們相處的氛圍。
她小時候卑怯地偷窺過蘇安笛享受享受父母之愛、天倫之樂時的情景,無數次許願,希望也能擁有自己的家人,真正愛她的家人。
如今,夢想成真了。
他們在倫敦的家是一棟郊外的小彆墅,安靜清幽,作為父親冷書溧養病的宅子。
“在港城還有更大的家,等回國之後,小姨就帶你回家去,你可以見到小珍珠,還有我老公——你的姨父,還有一個妹妹,是你舅舅的女兒,比你小幾個月,叫冷銀珠,你們會成為好朋友的。”
回到房間之後,林以微伸手拉住了冷知韞的手,關上了房門。
“小姨,剛剛外公在,有一件事我不敢說,現在我想告訴你。”
“什麼事啊?”冷知韞將向日葵和藍鈴挑揀幾根插了瓶,笑著說,“神秘兮兮的,還不敢跟你外公舅舅說呢。”
林以微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冷姨,我…可能懷孕了。”
此言一出,冷知韞的笑容頓時凍在了嘴角。
“你…”
她牽過了她的手,神情擔憂地望著她,“不是…這多早晚的事?上次…上次怎麼沒聽你說!這麼大的事,這這…”
“就一個多月,冷姨,你不要告訴外公,也不要告訴任何人。”
“那孩子,是誰的啊?”
“我…前男友。”林以微如實相告,“這次回國有的…我也很意外,我真的沒想到會這樣,都怪我,我是個笨蛋,我…”
“你被欺負了嗎!”她一把拉住她的手,“告訴我他是誰!小姨給你做主,我絕對不會放過欺負你的人!”
“不是的,沒有,是一場意外,他沒有欺負我,這件事,是我
自己沒常識。”
冷知韞一把將小姑娘攬入了懷中,緊緊擁抱著,貼著她耳鬢,柔聲說:“怪不了你,小姨不會讓欺負你的人好過,你放心…”
林以微既然已經交代了孩子,自然也將所有的一切,如實告訴了冷知韞。
冷知韞坐在床邊,耐心地聽完了她的講述,望著這個年紀輕輕就經曆了這麼多挫折磨難的女孩,心疼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她忍著哭腔,輕輕捧著林以微單薄瘦弱的肩膀——
“寶珠,從今以後你不必害怕,冷家將是你全部的後盾,從小照顧你的那個男孩,我們一定竭儘全力幫你把他救出來。還有,這個孩子,想不想要憑你的意願,你什麼都不用擔心……”
“我不要這個孩子。”林以微斬釘截鐵地說。
她也將要踏上複仇的旅途,她的寶寶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在她還沒有做好當媽媽的準備時,來到這個世界上,這對ta不公平。
冷知韞溫柔地說:“寶珠,我明天就幫你聯係醫生,放心,才一個月,不會有任何疼痛的,我給你聯係最好的醫療。”
“嗯。”
次日,倫敦最頂級的私立醫院,等待手術的休息廳裡,林以微打開了手機。
上百個未接來電,皆來自於謝薄。
看時間,他是一整晚都沒有睡啊,隔幾分鐘就給她撥一通電話。
她知道,易施齊應該將結果告訴他了,她猜不到他聽到消息的那一刻,表情該有多豐富。
會喜悅嗎,還是覺得不安,亦或者…擔心這件事威脅到謝家和池家的百年之好。
林以微不在乎了,她再也…不需要求他了。
忽然,手機震動了起來,仍舊是謝薄的來電。
他還在鍥而不舍地給她打。
林以微接聽了電話。
電話那端,男人的呼吸明顯起伏不平,而她的嗓音卻溫柔又平靜——
“謝薄。”
“林以微。”
聽得出來,他竭力克製著,讓自己的聲音不要有異常的波動。
可越是這樣,越是欲蓋彌彰。
他的心很亂,林以微聽出來了,就像之前她那樣地哭著求他,跪著求他,他不屑一顧。
現在,輪到他求她了。
“你在哪裡,關機了很久。”他半句不提孩子,卻在憂心她的行蹤。
“我回英國了,謝薄。”
“露姨說你沒有回去。”
“我沒有回牛津街的宅子。”
“住在酒店嗎?”
“不是。”林以微嘴角提了提,“我在醫院。”
那端的呼吸明顯急促了許多,他很想克製,但語氣裡的焦灼是根本忍不住的:“做檢查,還是…”
林以微果斷地說:“你不願意用孩子和我交換,我要這個孩子有什麼用。”
帶著報複的情緒。
她對他…終究做不到心如止水。
無論愛與恨,都是那樣的極端。
林以微!謝薄終於控製不住了,發狠用力說,那是我們的孩子,你真的要用他和我做交易?你有沒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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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用袖子狠狠擦掉眼淚:“孩子沒了,不會影響你的前途,你不該高興嗎?”
謝薄是該高興,但他無論如何高興不起來。
那是他的血肉。
再不合時宜,但已經來了,他想要。
他真的想要。
他想給林以微的孩子當爸爸。
“林以微,打電話過來是想告訴你…我原諒你,林斜的事情我原諒你,我把他弄出來,已經有了全部的計劃,會完美解決這件事。我不會用這個跟你換孩子,但我用它換你的下半輩子,我要和你在一起。”
謝薄已經做出了最大的妥協。
如果是一天前,林以微一定會欣然接受,她會感恩戴德地奔赴他的懷抱…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
“你的計劃中,包括讓他們受到懲罰嗎?讓他們坐牢。”
謝薄沉默了幾秒:“讓他們坐牢就意味著池氏集團徹底完蛋,悅美生鮮會損失慘重,我也會…失去全部,我不想失去,我想掙到很多錢,我想讓你過得好。”
他和池西語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句話,謝薄早就告訴過她了。
“謝薄,你說對了,我從來沒有愛過你。”她如置氣一般,咬牙切齒地說,“所以我也不會要你的孩子。”
“林以微!我錯了,可以嗎,我錯了!”他發狠用力地說,“我現在來倫敦,你先不要做決定,我現在過來,我們再好好聊聊。”
“訂婚快樂。下次再見的時候,保護好你的未婚妻…”
她嘴角勾了慘淡的笑,“因為,我會讓她哭的很大聲。”
說完,林以微掛斷了電話,抽掉了卡,果斷扔進了垃圾桶。
這時候,護士叫到了她的名字,帶她進手術室。
躺上了那張恐怖的醫療床,雙腿擱在架子上,被迫分開,頭頂冷森森的燈光照著她的眼睛,醫生正要將全身麻醉的呼吸器戴在她的鼻腔上。
林以微閉上了眼,隱約間,似乎看到了媽媽的臉。
媽媽在大海裡沉浮,媽媽向她伸出了手…
她耳畔傳來了孩子哭泣的聲音。
她曾經無數次想過,如果將來她有寶寶了,她一定會好好保護她,不讓她遭受這個世界的半點磋磨和傷害,不會像她自己的媽媽一樣,弄丟她,不會讓她孤獨又無助地蹲在黑暗寒冷的荒野中,希求著神明對她施以援手。
她聽到孩子的哭泣聲,那聲音像極了她幼年時每個夜晚咬著被子的嗚咽和嚎啕。
一滴淚從臉頰淌下。
那是她的第一個孩子,擁有ta的那一刻,她愛著那個男人。
終於,在麻醉呼吸覆上她鼻腔的前一秒,她猛然起身,決絕地拍開了呼吸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