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這些,是想讓你知道,你所渴望的一切,來我身邊就會有,你想要的溫暖家庭,沒有算計、沒有利益糾葛,來我身邊,就會有。”
那一瞬間,林以微眼眶真的濕潤了,不是被楚昂所感動,而是為自己感到悲哀。
她是洶湧大海裡風雨飄搖的小船,或許,楚昂會成為她的港灣,讓她安心休憩。
然而,經曆了這麼多事情,林以微必須一而再地質問自己,她需要的真的是彆人提供的港灣嗎?
不,她要的是更強勁的風浪!
唯有風浪,才能讓她變得堅韌,強大。
謝薄才是她的風浪,給她迎頭痛擊,托著她乘風破浪。
“楚昂,十分心動,但我的回答不變。”
聽到她的回應,楚昂並沒有失望,反而輕鬆釋懷地笑了。
“已經料到了,你拒絕了我兩
次次,再來一次,想必你的回答也不會有改變,但我還是不肯死心。”
“謝謝你,楚昂。”
“道歉和感謝都不必,這是我自己的堅持。”
楚昂眷戀地看著她,知道這是最後一次的道彆了,明日她就會成為彆人的新娘。
“我隻有一個奢願,可不可以抱抱你?”
林以微偏頭,望見了一直尾隨而至、等候多時的黑色勞斯萊斯幻影。
“最好,不要。”
楚昂順著她的眸光望去。
車窗全開,車裡的男人微眯著眼,月光銀無框眼鏡架在挺拔的鼻梁骨之上,沒什麼表情,疏離冷淡。
他的手搭在車窗邊,指尖修瘦頎長,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
耐煩又不耐煩。
男人一旦掌握權力,就會變得神通廣大起來。
這次林以微回青港市,誰都沒有通知,他居然對她的行蹤如此了如指掌。
楚昂並沒有懾於謝薄的威勢,他走上前,緊緊擁抱了他的初戀,貼著她的耳朵說了一句話。
為他這麼多年無疾而終的熾熱愛戀做了最終的道彆。
……
楚昂離開以後,林以微沿著廢舊公園慢悠悠地溜達著,朝著那輛黑色勞斯萊斯幻影走去。
在墨綠色的野生芭蕉葉背景襯托下,女人一席裹身長裙配輕鬆隨意的夾板拖鞋,流暢的腰臀藏於裙下,洶湧起伏,奪人心魄。
謝薄眯著眼,望著她,仿佛凝視一件狂野的藝術品。
林以微坐進車裡,帶進一股青草香,謝薄附身過來,給她係好了安全帶。
久違的氣息撲麵而來,熟悉又陌生,令她禁不住顫抖,稍稍往旁邊側了側身…
“什麼意思,跟蹤我啊?”
“未婚妻跟潛在聯姻對象見麵,請理解我的擔憂。”謝薄似笑非笑道。
“以後不許再跟著我了!討厭得很!”
“看我心情。”
“薄爺,重新成了謝三公子之後,你每天還真是很閒啊。”
“好不容易把你外公攻略了下來,我現在的確挺清閒。”
“真行,我外公平時最怕被人打擾,居然也留你在老宅住了這麼多天。”
“因為知道你非我不可,所以他要幫你好好考察我的人品。”
“誰非你不可啦!少自戀。”
謝薄嘴角冷冷提了提,偏頭望向她:“剛剛,他在你耳邊說什麼?”
“你想知道嗎?”林以微看出了男人的興趣,湊近他耳朵,用濕熱的氣息絲絲縷縷繞著他,“偏不告訴你。”
謝薄順勢扼住了她的下頜,將她拉近了自己:“如果我一定要知道。”
林以微笑了,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薄唇:“他說,你表麵風光,實則跟他一樣,都是愛的囚徒。”
謝薄鬆開她,沒有否認這一點。
林以微側過臉去,將腦袋抵在窗邊,看著窗外飛速流過的風
景,似有心事。
路燈在她柔美的臉上投下明昧的光影,即便相識多年,她的明眸善睞,她的媚態嬌憨,依舊讓謝薄如初見般心動。
他不太能忍得到將車開回拉蒙公寓了,轉過彎駛下高架,停在了一處無人的海灣邊。
海灣對麵CBD高樓大廈林立,霓虹閃爍,最明亮耀眼的那一棟,便是謝氏集團的寫字樓。
謝薄湊過來,解開她的安全帶,將她抱過來,就想在車裡要她。
有半個多月沒見麵了,各自努力,推動這樁婚事,他想她想的要命。
“謝薄,有件事我要告訴你。”林以微嚴肅地說。
謝薄其實已經看出來了,冷斯溱不可能輕易答應聯姻,除非…林以微向他保證了什麼條件。
他將她放回原位,打開車窗,低頭點了根煙:“快點講。”
細微的紅光一閃,宛如唇角點亮的一顆星子,忽而寂滅。
腥鹹的海風灌入車內,卷走了煙草的薄荷氣息,他克製著,隻抽了一口便按滅了煙頭。
他又變回了從前的謝薄,清醒、理智、克製…對一切成癮品保持著高度的警惕,絕不多用:“娶我們寶珠,需要答應什麼條件?”
他開門見山地問。
“一份文件,也算是保證書。”林以微從包裡取出一份雙麵打印四頁的文件,遞給了謝薄。
謝薄隨手翻了翻文件:“你舅舅是不是瘋了?”
林以微的心沉了沉。
“他憑什麼規定你這個不能拿,那個不能要。”
謝薄嗓音裡幾乎控製不住的怒意,“這份文件,甚至把你外公將來的遺囑範圍都鎖定了,你幾乎分不到任何東西,這玩意兒簽了你就什麼都沒有了。”
林以微看著男人鋒利冷淡的側臉,她知道,謝薄給他爸畫了一個大餅…
否則謝思濯也不會這樣全力地支持他。
“我還沒有簽。”
林以微眸光緊扣著他,“所以想跟你最後談一下,如果簽了這份文件,謝薄,你娶的就不是冷寶珠,而是林以微了。”
謝薄看出她鼓起了很大的勇氣和他講這件事。
他有點心疼,將她攬了過來,吻了吻額頭:“所以你的意思?”
“你可以拒絕,但我希望你答應,我想嫁給你。”
這句話,讓謝薄的心都要炸了。
他故作鎮定地問:“你認可了這份文件嗎?什麼都不想要?”
“其實我本來也沒有覬覦冷家什麼財產,哪怕不是冷家找到我,而是普普通通的家庭,我也會蠻開心的。”
林以微眼神很柔和,“我唯一的擔心,是你,你爸肯定不會認可這份文件,那我們這婚就結不了,甚至我怕你也不會接受…”
話音未落,謝薄抽出鋼筆,在文件末尾的簽字處,落下了自己遒勁有力的名字。
林以微頓時呆住:“不是,喂!就這一份文件啊!簽字就生效了!你瘋了嗎!”
謝薄擰著鋼筆蓋,雲淡風輕地說:“你都不在意,我有什麼好介意的。”
十個冷家,在他心裡都比不上一個林以微沉甸甸的分量。
“可你爸怎麼說!”
謝薄笑了,用文件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這文件拿給冷斯溱,必須保密,明天我們先去把證領了,婚禮立刻開始籌備,生米煮成熟飯,等文件真正需要公開的時候,我爸…還能讓我們離婚不成啊?”
“……”
真是個瘋狂的冒險主義者啊。
不過,偏是他這樣的人,總能得償所願。
林以微終於安心,也在文件上簽了字。
她發現自己也真是杞人憂天,這件事在她心裡兜兜轉轉好久了,就是不知道怎麼跟他開口。
她覺得很煩悶不已的事,人家就壓根不在乎。
謝薄看穿了她的心思,伸手彈了彈她額頭:“你是豬嗎?”
好久沒聽到他這樣罵人了,林以微連忙反擊地彈他:“你才是!”
謝薄冷冷笑著,將她拉過來,叼著她濕潤的唇瓣,如同品著濃鬱的黑巧,苦澀又甜蜜,有滋有味。
“今晚不睡覺了,明天去領證。”
“乾嘛不睡?
“怕夢醒。”
因為太想要了,總覺得是夢裡才會發生的事。
“這不是夢啊,謝薄。”
“證明。”
她咬了咬他的脖子:“疼嗎,疼就該醒了。”
“沒醒。”
男人單手解開了她背後的扣帶,粗暴地銜著她:“換我了。”
“……”
林以微低著頭,攥緊了他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