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塘口, 塞北往東的方向, 大蔚朝與周昭國貿易往來的地盤,亦是戰爭波及不到的地方。
塞北地廣人稀,通常物資貨物方麵並不是很充足,便需要與彆國往來交換, 河塘口,鹽、糧食、奴隸、甚至小孩兒女人都可以是交換的貨物。
五年前, 棲寧縣主可去過河塘口?
她當然去過, 褚尋真點點頭。
“河塘口的紅葉亭,棲寧縣主曾經救過一人,是不是?”傅倖再問道。
褚尋真蹙眉回想, 紅葉亭因四周滿是楓樹,葉落時鋪滿亭上而得名, “救了一個腳跛的男子。”
“那男子可是長這副模樣?”侍者遞上來一張紙,傅倖展開, 上麵畫著一男子的麵容。
褚尋真記憶不錯, 認出上麵所畫的人就是她救下的跛腳男子。
不過, 當時也隻是看他受傷很重, 順手一幫, 完全是萍水相逢,這會兒竟然能夠扯上關係了?
見褚尋真並未否認, 傅倖道:“圖上的男子乃是我大徒弟, 傅巍, 我待他如同親子, 事事教導,可惜……”
說到這裡,傅倖歎息一聲。
周莯依嗤道:“可惜傅巍卻愧對師父對他的栽培,盜書逃走,之後在紅葉亭被你所救,我們的人將傅巍抓到時,卻發現被他偷盜走的神化一書已經遺失……”
“再之後,傅巍自殺謝罪,我們也是多方查證,才發現原來書落在了棲寧縣主這裡。”
聽罷,褚尋真也是歎息一聲,這故事編的好,又是紅葉亭又是傅巍的,要不是確認沒有什麼書,她都快要相信了。
“棲寧縣主不信?”周莯依見她神情道:“傅巍是我師父的大徒弟,周昭國人人皆知,你若不信,自可隨意差人去打聽打聽。”
褚尋真道:“所以就因為我偶然救了傅術師的徒弟,傅術師和榮宥公主便認為是我撿到了書,然後偷學?”
“自然不全是如此,還因縣主用書裡的內容製作水泥、藍花等實驗,才叫傅某確定。”
傅倖道:“灰石煆燒,形成灰色的粉末,加入砂礫、鐵粉等物……綠礬為腐蝕性物質,可化鐵為水,將銅粉進行焙燒後,會形成另外一種物質,經綠礬酸分解、澄清等,則會得到一種藍色的晶體……”
褚尋真略有驚異,雖未說石灰石硫酸銅硫鐵礦之類的術語,但他闡述的倒是沒有錯,不過,之後傅倖又將幾個物理實驗也加入進去,叫褚尋真不由得感到啼笑皆非。
物理實驗怎麼能夠和化學實驗混為一談呢。
被周昭國的使臣當眾說出水泥的配方,盛佑帝的臉色難看一瞬,隨即道:“傅術師說的這些,朕也知曉,皆為棲寧縣主在太學裡講解的實驗,隨便差人打聽一番便知,至於水泥……”
盛佑帝慢慢掃視殿內眾臣,道:“朕雖然嚴令禁止將水泥法透露出去,可也止不住悠悠眾口,朕是沒有辦法確定,傅術師是從哪裡得知其法的。”
周莯依上前道:“陛下,師父所講句句屬實,書上的神化之術被棲寧縣主儘數學了去,確實很難證明,但……”
她瞧向褚尋真,冷笑道:“但五年的時間裡,師父研究神化之術已是出神入化,曲儘其妙。”
“書中所記載的神化淺顯,不過是最初之作,方才火焰中顯物便是後來研究之術,縣主若是不想承認,我亦可為縣主多演示幾個神化之術。”
褚尋真歎口氣。
周莯依笑道:“怎麼,縣主想承認了?”
褚尋真也笑了笑,搖頭。
周莯依冷臉:“棲寧縣主,神化之術乃是我周昭國獨有的,我師父丟失的神化一書更是珍貴不已,如同至寶,我了解你不想交出來的心情,但為兩國交好,望請棲寧縣主為大局考慮。”
“不過就是一本書,這是要上升到國家大事上麵?”下方有大臣小聲道。
“難道上麵還記載著什麼不能明說的內容?”
“棲寧縣主真的撿到那本書了嗎?”
殿上議論紛紛,陸繪思蹙眉,為褚尋真擔憂,陸思箐不屑的和陸念珊說:“看吧,什麼棲寧縣主雁溪先生,卻原來是雞鳴狗盜之輩。”
陸念珊小聲道:“事情未證明之前,不可胡說。”
“舅舅,周昭國這次怕是有備而來。”褚空寧輕聲道,他坐在蔣勝雪身邊,望向殿前,眉頭緊皺。
蔣勝雪:“周昭國太後對尋真恨之入骨,傅倖和周莯依種種舉動,未必沒有她的授意……”
殿上,褚尋真安撫好要暴怒的褚藩良,略微苦惱道:“就是要為大局考慮,我才想要不要說出來……”
“畢竟……傅術師與榮宥公主滿嘴謊言,我,才是丟書之人。”
話音落下,傅倖倏地抬起頭看向褚尋真,眼神莫名。
周莯依愣住,一時間沒有說話。
戚司安笑了,慢慢道:“原來,縣主才是丟書之人。”
“荒唐!無稽之談!”回過神來,周莯依斥道:“棲寧縣主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褚尋真並不理她,麵向盛佑帝道:“陛下,當年在紅葉亭,臣女確實救下一位跛足男子,傅術師既然說這名男子叫傅巍,是他的大徒弟,在周昭國有名有姓,顯然身份必是不假。”
“當然不假。”周莯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