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尋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撓撓臉頰:“我和娘保證了,不再做王水……”
不過,再進實驗室後,她發現做王水的製備還剩下一點,沒忍住,又給做出一小瓶,現在這瓶被她包在腰側的小包裡,打算帶出去銷贓。
褚空寧點頭:“那便好,不然大哥二哥也是擔心你的,出去早些回來。”
褚尋真答應下來,帶著妙舟妙竹前往工坊,她腰側特意縫製的小布包不注意看就好似一朵裝飾的花卉,手掌大小,可想而知後來製作出來的王水有多麼一點。
從工坊裡出來後,要徒步經過一條窄街,對麵走過來一個佝僂衣衫襤褸的人,褚尋真注意避開,可那人卻腿腳不穩的碰撞到她。
“對不住,對不住。”那人連連道歉,聲音嘶啞難聽。
褚尋真道沒關係,看他時才發現他閉著眼睛,是個瞎子,看樣子是嚇壞了,不斷的拜首道歉,甚至要跪下。
妙舟與妙竹過去攙扶,“我們小姐已經說沒關係了,你快起來……”
話未說完,迎麵一陣迷煙,兩人意識模糊,霎時倒地不起,褚尋真一驚,卻已經來不及防備,脖頸後痛楚傳來,暈倒過去。
“大人。”又有兩個男子突然出現,對眼瞎的人恭敬道:“這兩個婢女要怎麼處理?”
溫易道:“殺掉。”
兩人欲要動手時,窄街的拐角處卻傳來腳步聲,來不及動手,溫易叫他們先帶著褚尋真趕緊離開。
………………
耳邊有嘈雜的聲音傳來,褚尋真動了動,意識慢慢回歸。
待逐漸清醒後,她欲要伸手摸摸疼痛的脖頸,才發現自己的手腳被綁,“什、麼地方?”
褚尋真蹙眉環顧四周,發現她被鎖在一間屋子裡,這間屋子應該是處柴房,周圍滿是乾柴和草垛,餿水,鼻間更有難聞的氣味兒。
而她,則是被人扔在了草垛上,再往旁邊一滾,就可以與餿水接觸。
下人疏忽,其中一個放水的水桶破開小洞,裡麵的水已經流的差不多,浸濕了她身下的草垛,褚尋真打量到這裡,心中一驚,急忙坐起側過身體,不讓腰間的小布包沾染上水。
就在這時,門外有腳步走動的聲音,不多時,鎖緊的門被打開。
褚尋真抬起頭,訝異道:“榮宥公主?”
出現在門外的正是周莯依,她好似酷愛穿紅色,來蔚朝後,褚尋真就沒有見過她換過彆的顏色的衣服,襯托她的容貌豔麗非常。
“縣主在這樣的情況下倒是鎮定。”周莯依笑著走進來。
褚尋真看向她的身後,其中一個眼瞎的男子明顯就是在窄街處撞到她的人。
周莯依注意到她的目光,勾唇笑了笑:“瞧瞧,粗繩將棲寧縣主的手腕都給磨破了,來人,將繩子解開。”
兩人上前,繩子是解開了,可他們卻壓著褚尋真跪下,正巧跪在周莯依的麵前。
周莯依隻感覺到無比的快意,好整以暇道:“沒有想到綁縣主過來竟然是這麼容易的一件事情。”
輕易的就讓她得手了。
褚尋真不見慌張,不鹹不淡的道:“畢竟誰都沒有那個膽子,敢當街綁架鎮北將軍的獨女。”
周莯依驀然笑了起來:“縣主這是在威脅我放了你嗎?你放心,不會有人查到本宮頭上,瞧見本宮身後這人了沒有,是他綁走了你,可不是本宮。”
“溫易,你說是不是?”
“是,公主。”溫易嘶啞的聲音響起。
褚尋真沉默不語。
周莯依紅唇輕啟:“讓本宮來猜一猜,縣主現在必定在想,你還有兩個侍女瞧見了他的臉是不是,到時候全京城通緝,隻要將他抓到,嚴刑拷打下未必不會攀扯出本宮。”
“她們怎麼樣了?”褚尋真心中一稟道。
“縣主放心,本宮的人沒來得及殺她們。”周莯依笑道,指了指眼瞎的男子:“不過也正好,縣主可知曉他是誰嗎?”
褚尋真不傻,聽周莯依這樣問道,這個眼瞎的男子必然與她有所關聯……
想到前些日子的事情,再看他瞎掉的雙眼和嘶啞的嗓子,她蹙眉看向男子道:“你是來將軍府偷東西的那撥人?”
溫易像是沒有生命的木偶般,自從傅倖和周莯依來到京城後,他便知曉自己的時日所剩不多了。
果然,周莯依拍手道:“縣主可真聰明,他叫溫易,是去將軍府偷竊東西的賊人,因棲寧縣主的東西眼瞎也毀掉了嗓子,從而心生報複,當街綁走縣主,繼而殺害,後被抓捕歸案,吞毒藥自殺。”
褚尋真抬起頭:“你要殺我?”
聽她說,已經安排了所有的一切。
周莯依卻搖搖頭,道:“本宮不殺你,師父惜才,要將你帶回周昭國……”
她停了停,低頭一字一頓,麵帶惡意道:“慢、慢、折、磨!”
褚尋真看向眼瞎男子:“你就這麼忠心?甘願去死?”
“他當然甘願,任務失敗不說,亦折損進不少的人手,本宮不親自殺他,已是仁慈,現在給他將功折罪的機會,還不好好珍惜。”周莯依道。
“不過嘛,將縣主帶走確實是麻煩了些,所以本宮幫他報仇也為方便行事,就不得不毀掉縣主這張如花似玉的臉了。”周莯依說完歎息一聲,好似很為褚尋真惋惜。
周莯依說了這麼多,就是為了看褚尋真驚慌失措,恐懼不已。
最好磕頭求饒,她要欣賞她最最狼狽不堪的模樣,可她卻見褚尋真的麵容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慌張,神情更是沒有變化,不禁叫周莯依心生惱怒。
褚尋真問道:“他為什麼要去我的實驗室裡偷東西?”
周莯依嗤道:“告訴你也無妨,我們是為火|藥的配方而來,縣主若不想在這段時日裡備受折磨,最好告訴本宮火|藥的配方是什麼。”
褚尋真卻疑惑:“你們想要得到火|藥的配方和去我實驗室裡偷東西有什麼聯係?”
溫易這個時候開口:“半年前,你的那間屋子裡傳來爆|炸聲。”
褚尋真心思念轉,恍然道:“怪不得……但你卻將王水給拿走了。”
提到“王水”兩字,溫易的神情不由得扭曲且痛苦,周莯依和傅倖之所以要放棄他,還不是因為他已經是一個廢人了,都是拜王水所賜!
“王水是什麼?”見溫易如此神情,從未問過他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周莯依不禁開口詢問:“與火|藥有關?”
褚尋真略微低頭,神情閃爍不定。
周莯依笑道:“縣主怕了?”
她靠近,手指抬起褚尋真的下巴:“王水果真是火藥配方裡的?”
“不是!”褚尋真急忙否定道。
周莯依哼笑:“果然,還是要去那間屋子裡再尋尋看,縣主若是說出火|藥的配方,本宮可以少些折磨你。”
褚尋真呼吸急促,驀地道:“我若是說出來,公主可以不要毀掉我的容貌嗎?”
“哈哈哈。”周莯依倏地暢快笑起:“原來你也是會怕的啊!”
“我的身上有王水。”褚尋真突然道。
“什麼?!”溫易驚叫出聲,麵上驚懼如同遇見猛虎,不,王水在他看來比猛虎還要嚇人,當即喊道:“公主,快把王水拿走,不、不要去碰!有毒、有毒……”
溫易語無倫次的說著,親身經曆過一次恐怖,再聽見王水名字便失了分寸。
周莯依怒道:“給本宮閉嘴!”
待溫易安靜下來,她看向褚尋真道:“王水在哪裡?”
褚尋真垂下頭,露出瑟縮的神情:“在、在我腰間的小花苞裡。”
周莯依欲要伸手去拿,卻猛地頓住,溫易的慘樣她可是知道,便起身叫壓著褚尋真的隨侍去拿。
那隨侍將布包打開,果然見裡麵有個被牛皮包裹的東西,旁邊還有不少灰黑色的塊狀物。
他伸手去拿時,褚尋真找準機會,猛然一動,灰黑色的塊狀物當即從布包裡掉了出來。
這東西是她好不容易找機會在工坊裡煉出,生怕蔣紅蓉發現拿走,就珍惜的藏在布包裡,打算順便去鋪子買個盒子裝起來,誰知沒出窄街就被綁走。
灰黑色的塊狀物是碳化鈣,掉在地上的水灘上,倏地發生劇烈的反應,燃燒起滾燙的煙霧來。
她的裙子也因為跪下被地上的水沾濕,這個時候察覺到熱度,褚尋真卻不管不顧,趁著周莯依等人被突如其來的驚變嚇得怔愣時,她一手掙脫去拿王水的隨侍,從腰帶包裹的地方將四椎體抽出,猛地插|進隨侍的動脈處。
而這個時候,碳化鈣遇水則燃,旁邊的乾草垛更是已經燃起火焰,褚尋真趁機又給另外一人的小腿來了下,在他吃痛鬆開手後,快速的將近在咫尺的周莯依拉到自己身前,猛踹膝蓋,勒住她的脖子用四椎體抵住。
這一切的反應都是在塞北鍛煉出來的。
褚尋真這時候無比感謝父兄,褚藩良雖然對她極為寵愛,卻不會讓她永遠的隻知道躲避危險,而是會教她如何去應對。
“發生什麼事了,發生什麼事情了?”溫易驚慌道,聽到慘叫聲也感覺到明顯的熱度。
“王水被打破了。”褚尋真咳嗽道。
碳化鈣燃燒也有很大危害,吸入氣體過多後會呼吸困難,並且皮膚接觸過長後也會出現長期不愈及慢性的潰瘍等,現在眼睛已經被越加濃重的煙霧熏的難受。
“啊!”溫易想起當時的慘狀,短促的驚懼恐叫過後便轉身逃走,竟是不管不顧周莯依了。
溫易逃走,門口再無擋路之人。
“救我!”周莯依驚喊道。
褚尋真用四椎體抵住周莯依的脖子,威脅隨侍不許過來,她腰間的王水欲掉不掉,周莯依膝蓋被褚尋真踹傷,跪在地上,從這個角度正巧瞧見。
憶起王水的厲害,周莯依眼裡釋放出惡毒的光芒,她倏地伸手將牛皮包裹的王水拿了出來,牛皮掀開,瓶塞打開……
褚尋真卻早就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抵在她背部的膝蓋一頂,另勒住她脖子的手將周莯依的手腕掰折,將她順勢踹到那兩個隨侍的麵前,轉身逃離。
“啊————”
身後傳來周莯依的淒慘叫聲,褚尋真恍惚想到,好像……那一小瓶王水全部倒在了周莯依的臉上……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