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是一樁拉扯不清的舊事。
當年雲妃與盛佑帝兩情相悅, 那時盛佑帝韜光養晦, 明麵上是個不受寵的皇子,奉命去曄州辦事,回來後卻發現雲妃早已被孝慷帝納入後宮。
兩人餘情未了,終是情難自禁。
雲妃懷孕後,卻牽扯出一件事情, 當年極為受寵的安貴妃,也就是大皇子的母妃, 早已暗中給孝慷帝下了絕子嗣的藥物。
所以,雲妃根本不可能有孕。
安貴妃與大皇子借此威脅盛佑帝站在他們一邊,幫大皇子登上皇位, 最後卻被盛佑帝反殺,當年知情的人差不多死絕, 剩下的, 便是盛佑帝身邊最親近的人。
此事, 太後知曉, 王徊知曉,當年為雲妃診治的太醫也知曉。
孝慷帝到死都以為戚司安是他的兒子,而雲妃因受不了違背世俗的良心譴責,最終也鬱鬱寡歡逝去。
金殿之上, 盛佑帝召見王勇先與王夫人, 一乾老臣也在此聽候, 這件事情發生後, 他們便覺得不妙, 如今瞧見盛佑帝極其難看的臉色,心裡更是咯噔一聲。
瑞親王是陛下親子之事……應該不是荒唐的傳言。
有老臣低聲道:“這位王給中事倒是膽子夠大,能夠將此事捅出來,也不怕……”
“他哪裡是膽子大,分明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不過,您老覺得光憑他一人就能將此事抖出來嗎?後麵若沒有人推動,本官可不信……”另一位老臣壓低嗓音道:“瑞親王若真是雲妃與陛下所生,不說已失繼位的可能,就是日後陛下想明麵上再偏袒瑞親王也……”
“快住嘴,你也是不要命了,怎可妄圖議論……皇位之事。”後麵四字輕的不能再輕。
兩位老臣搖頭不再言語,金殿上的人早已來了齊全,戚司安與三位已經成年的皇子,太後、皇後榮貴妃等……
王勇先慘白著臉,王夫人瞧見戚司安便遮掩不住眼底的恨意,對盛佑帝的畏懼還在其次。
她上前一步,在盛佑帝極其難看的臉色下,道自己有證據證明…………
褚尋真暫時放下手中的事情,終於等來了陳旌。
她上前問:“事情如何了?”
陳旌臉色微沉,半響道:“王爺……確實是陛下與雲妃的孩子,事情已經證實……”
“他如何了?”褚尋真問道。
陳旌搖搖頭:“王爺從進金殿,再到出來回府,一路上半句話都沒有說過,屬下也是才找到機會來尋縣主。”
“至於王給中事和其夫人,妄自探查皇家之事,被聖上下入大獄之中。”
褚尋真這是第一次進瑞親王府,由陳旌帶著,在亭中瞧見獨自一人坐著的戚司安。
他神情平和,不見異樣,甚至在她走過來時眉眼柔和。
陳旌拱手告退後,褚尋真坐在他的麵前。
戚司安為她倒了杯茶,道:“我早已知曉自己的身世,今日一出,倒不怎麼意外。”
引子就在那裡,無論何時,總會有人點燃。
“是二皇子策劃?”
戚司安抬眼道:“不止是他,是皇後,榮貴妃與他一起策劃的這些事情。”
“大皇子難道沒有參與?”褚尋真道。
“戚奉景一向被皇後保護的很好,此事也不宜過多人知曉,一環扣這一環,本王也是方才才想明白。”
消息在城內傳出後,他便遣影司處調查此事。
“證明我身份的,是當年伺候孝慷帝的貼身太監,也是他,被那位貴妃收買,偷偷給孝慷帝下了絕子嗣的藥物。”
“他沒死?”
“他逃了。”戚司安道:“那老太監在宮裡伺候多年,提前意識到不好,假死逃脫。”
此時,宮中。
戚奉景也在問皇後,今日這一出到底是怎麼回事?
“母後,您是怎麼得知戚司安竟然是父皇的兒子……”戚奉景的臉色不大好看,事實上,從在殿上得知此事後,他的臉色便一直難看的很。
“皇兄不是皇兄,竟然是父親,侄子不是侄子,竟然是兄弟,而他自己,則是違背人倫出生的孩子,陡然得知自己的身世後,性情自然大變,他那幾年的瘋魔,無論做下多麼過分的事情,陛下卻一直包容退讓,此事怎可不讓人懷疑。”
“母妃就是察覺不對,才調查一番。”
皇後道:“竟然讓我偶然找到線索,當年伺候先帝的那個老太監竟然沒死,拷問之下才得知,戚司安根本就是雲妃為陛下生下的野種。”
“但這件事情雖然被人詬病,戚司安是父皇兒子的事情暴露出來後,他不是更有可能繼承……”戚奉景眉頭緊皺道。
倒不如一直做他的瑞親王,盛佑帝的弟弟。
“古來也不是沒有兄傳弟的事情,雲妃本就是他心尖上的人,死後更是成了去不掉的朱砂痣,愛屋及烏,對於他們的孩子,陛下自然是愛護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