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2 / 2)

帝心 卯蓮 8966 字 3個月前

這是他獨特的稱呼,阿悅糾正過幾次無果,也就隨他了。

“翁主姐姐,肉肉呢?”

“肉肉這幾日吃壞了肚子,正不舒服。”阿悅點點他鼻尖,“就像阿欒上次吃了許多冰一樣,鬨肚子呢。”

阿欒皺皺小眉頭,稚氣道:“那是我看見還有好多冰碗,祖父說過要勤儉持家,不可鋪張浪費,所以就全吃掉了。”

阿悅忍不住笑,道:“好,那是阿欒有功。”

阿欒得意著,肉呼呼的臉兒都笑成了團,隨後就看見廊下有幾個仆婢領著府醫急匆匆趕往一處,頓時笑容就收了很多,似乎在不安什麼。

把小阿欒的神色收入眼底,阿悅好奇問他的奶母,“府中還有誰病了?”

“郎主的一個妾室,是個沒福氣的,前幾日不慎摔跤滑了胎。身子也不好,這幾日都有險情,時常要請府醫看著。”奶母道,“小郎君那日正好見著了,被嚇得魂不守舍,至今魂兒也沒定下來,真是可憐的。”

薑府的情形阿悅還是大致知曉的,奶母說的應該是阿欒父親的一名愛妾。

聽說這名妾室很得寵,尤其是近幾個月,阿欒父親都已經沒怎麼去過妻子房中了。阿欒為此悶悶不樂,沒想到竟這麼快就出了事,連小命都岌岌可危。

看著阿欒神色,阿悅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打發了奶母去拿東西,輕聲哄了半天,就聽阿欒“哇”一聲哭出來,小聲嗚咽著說,“翁主姐姐,那個喬、喬姨娘,阿欒不是故意要害她的,她不會死吧……”

阿悅驚訝,仔細詢問,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

阿欒的母親為正室,數月來因為夫君獨寵愛妾而鬱鬱不開懷,阿欒看在心中幾度著急,自然也很討厭那個惹母親不開心的喬姨娘。

郭雅平日就住在薑府,和阿欒也挺熟悉,得知後給阿欒出了個主意,讓阿欒在喬姨娘必經之地的地麵放上幾塊冰教訓她一頓。阿欒照做後躲在一旁偷看,見喬姨娘正好就踩上了其中一塊,又隨之狠狠撞上了柱子,血當場就流了一地,腹中胎兒不保,自己也差點沒保住。

而那幾塊冰融成水很快和血混在了一塊兒,無人發現。

事情解決了,阿欒卻因此留下夢魘,睡覺都不敢睡,生怕再在夢裡看見那血淋淋的場麵。

聽罷,阿悅問,“那你去找過郭姐姐嗎?或者,把這事告訴你阿母?”

“沒有。”阿欒搖頭,小小的人還很有原則,“郭姐姐是想幫阿欒的,不能怪她。”

不可否認郭雅這個主意確實是為幫阿欒,可出的主意對一個年僅四歲的孩子來說太過狠毒了。

阿欒還這麼小,就已經背負了一條人命。他如今懵懂還沒意識到這點,等再稍大些明白了這件事的意義,又該會如何焦灼。

即便早從書中得知郭雅的性情,阿悅也沒想到,她在這種小事上都如此狠辣。

郭雅的生母同樣是妾室,這點似乎並沒有讓她對喬姨娘多出任何的憐憫之心。

如果長年如此,阿欒還不知要被她暗地教導成什麼模樣。

阿悅歎了口氣,並沒有去找郭雅質問,而是直接找到了阿欒的母親莊氏,同她把這件事詳細說了清楚。

但凡有一點為兒子著想的理智和真心,她就不會容忍這種情況繼續。

談過後,莊氏果然很重視此事,一點也不感激郭雅的出謀劃策,而是直言絕不會再讓阿欒有一絲和郭雅接觸的機會。郭雅此來是為陪郭夫人的,直接把人送回郭家可能有點難,但給個小小的警告於她而言並不成問題。

阿悅對此不曾插手,郭雅心性如此,確實不適合和阿欒相處。

不過莊氏顯然誤會了她,以為她因為相貌相似的問題看郭雅不順眼,很是真誠道:“翁主放心,我一定盯緊郭娘子,但凡她有絲毫異處,就馬上派人稟告翁主。”

阿悅哭笑不得,含糊點頭應了,解決此事後轉身就上了馬車。

蓮女路上感慨,“婢以前常聽說,那些高門大戶的後院中常有勾心鬥角之事,還以為也不過是尋常的打打鬨鬨。如今才知道,在這兒連性命都不被當回事。還好翁主是住在宮裡,要是也住在薑府,指不定會遭什麼樣的算計。”

說完就又憂心起來,“照這麼說,後宮之爭就更可怕了。陛下不是那種風流人,可君王三宮六院豈能避免,翁主這麼和善,又哪懂這些後宮傾軋之事。”

“……”阿悅無言了會兒,“你多慮了。”

反正她莫名相信,阿兄的後宮絕對不會是那樣。

阿悅才這麼堅定地相信著魏昭,然而下一秒回到宮裡就聽說魏昭要去親去前線和傅文修一會。

幾個臣子哐哐撞了柱也沒能阻止他,如今剛鬨完呢。

眾人都道,陛下這脾性怎麼越來越像先皇了呢,決定的事死活勸不住啊!

聽了這消息阿悅一急,提著裙角就飛快跑去了書房。

一路暢通無阻,書房守門的內侍見了她還主動推開門,得以讓她直接入內。

裡麵果然有些亂,案上都有些奏折被掃到了地麵,可見方才有人反應很大。

反應過大的人是不是魏昭阿悅不清楚,反正她現在比較激動,進門就道:“阿兄你不能去——”

魏昭動作一頓,回身看她。

幾步上階,阿悅仰首急急道:“阿嬤臨走前特意囑咐過,說你到時候可能會和阿翁一樣耐不住要親自上陣,讓我一定攔住你。”

她語速飛快,幾乎連喘氣都沒有,“在臨安也可以照常指揮戰事啊,阿兄貴為國君怎麼能再像以前一樣隨意犯險,我和阿嬤都會擔心的,”

說著,阿悅沒忍住氣咳了兩聲。

魏昭看著她一時沒說話,阿悅就再接再厲,“阿兄也不要和我解釋什麼,阿嬤交待過,你肯定會和阿翁一樣有許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借口,叫我千萬不能信。”

半晌沉默,魏昭才輕聲道,“阿悅累不累?”

“……?”阿悅不明所以地望著他。

魏昭歎一聲,像是忍了笑,“我是說,阿悅一直這樣仰著頭試圖與我爭辯,站了半天累不累?”

經他一提醒,阿悅才發現由於身高差,她不得不把脖子仰得高高的,這樣才能看清魏昭的臉。

魏昭又道:“阿悅不累,我需得一直低頭,卻是有些累了。”

“……!”阿悅深覺受到侮辱,氣得雙眼睜大,一腳踩上旁邊的矮凳,一看不夠,又試圖直接抬腳踩上禦案。

見她抬腳抬得頗為困難,魏昭默默抬手扶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