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沉沉思緒,陪阿悅一起欣賞了一個時辰的歌舞。
月上中天時,朝臣命婦都已離宮,文夫人和王氏也困倦回去歇息了。今夜星光甚好,魏昭沒有傳輦,而是牽著阿悅一起走在了青石小道上。
星輝映照下,阿悅如玉的肌膚幾近透明,睫如鴉羽,輕顫時在眼瞼下留下道道陰影,有種不似人間的美感。
魏昭一直就知道小表妹相貌極好,隨著年歲的增長更是越來越美,可此時的阿悅,依舊給他帶來驚豔,好似每過一天,她都在變得更美。
他想到當初在練武場時被她迷住的小郎君,也想到了無意中聽到的宮婢議論,說皇後年少已有姝色,世間難尋,恐怕是天上的仙子下來渡劫的。
“阿悅。”他忽然開口問,“累不累?”
其實是不怎麼累的,但魏昭一開口,阿悅突然就覺得沒什麼力氣走了,適時伸出手軟軟道:“累呀,阿兄抱我走。”
兩人剛互相挑明心意不久,正是最膩歪的時候,平時害羞的她也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很自然地就在魏昭抱起自己後環在了他脖間。
“我重不重?”她問出了大部分女孩兒都會問的問題。
魏昭沉吟了下,“約莫比肉肉重那麼一點兒。”
“肉肉都吃成小豬了。”阿悅不滿嘟噥,“我才沒它重呢。”
“是我說錯了,應該是比肉肉還差那麼一點兒。”
耳力很好而且跟得不是很遠的蓮女聽了這話頗為不解,既然娘娘根本不想聽到其他答案,何必要多此一舉去問陛下呢?
她的疑問大概是太明顯地寫在了臉上,以致九英同情地瞥來一眼。連他這個閹人都明白這二位之間的小情|趣,蓮女身為女子居然看都看不懂,以後可怎得嫁出去哦。
魏昭抱著少女,慢慢行走在星光下,偶爾低頭看一眼,見她一直安穩地待在自己懷中,不再像之前那般隨時能飄走的模樣,心緒微平。
“對了阿兄。”阿悅想到今夜宴會剛開始的事,便說了遍,“蓮女說那人是寧左監從山東那邊帶回來的,聽說還立了大功?可這人古古怪怪,實在不討人喜歡。”
說完補充,“也絲毫不懂禮儀。”
她被那視線看得毛毛的,所以讓侍衛把人“請”出去了,這會兒才想起問魏昭。
“他一直看著你?”魏昭眉間微沉,“對此人……阿悅可有什麼其他感覺?”
“……嗯?”阿悅奇怪,“我當時正忙著,並沒有仔細看,怎麼了,他身份有什麼特彆嗎?”
自然,此人很可能是傅文修所偽裝。魏昭沒有把這話說出口,阿悅害怕厭惡傅文修,沒必要讓她受驚,便道:“沒什麼,隻是這人性情確實有些古怪,不追名逐利,對財帛也絲毫不動心,如今看來——”
他道:“今夜就先讓侍衛關他一夜,明早我親自審他。”
因為這種小事就審一個功臣阿悅倒覺得不至於,畢竟之前就發生過不少次被人盯著看的事,她擺手,“不用阿兄興師動眾地去審,反正我今夜已經罰過了,想來他下次也不敢這麼大膽。就事論事,他還是個功臣呢。”
魏昭莞爾,“審他還有彆的理由,阿悅不必擔心。”
他這麼說了,阿悅也就不再勸,轉頭就望見一株開得極好的粉色山茶,花瓣已經完全舒展,重重疊疊,像風中搖曳的粉美人,叫人愛憐不已。
“摘?”
“不。”阿悅的眼眸在銀輝下泛著瑩瑩的光,“山茶摘下來就不好養了,與其就近欣賞這幾日的風姿,不如我多走幾步。”
她這話不知令魏昭想到什麼,應了一聲後就再無言語,靜默地抱著她走回了寢宮。
長長的裙擺曳地,阿悅先卸了首飾散下長發,頓感一身輕鬆。這種宴會對發飾都是有不成文的要求的,為此連發髻都得綁得緊緊的,一晚上下來,她感覺腦袋都被繃小了不少。
她還得慢慢先解衣裳卸去妝容,魏昭便先去沐浴,等他回來時,阿悅站在床榻上一躍而下,剛好跳進他手中。
饒是魏昭都差點被嚇了一跳,輕輕一拍她,“怎麼這麼調皮。”
阿悅彎眸,“我來試試阿兄的反應夠不夠快。”
魏昭輕歎,“若是沒接住呢?下次再不可這樣隨性了。”
阿悅小小眨眼,“阿兄怎麼變這樣膽小了。”
說完雙手環上去,臉蛋也湊上去在他胸前蹭了蹭,“抱一抱,不氣。”
這樣孩子氣的安慰,魏昭就算真有氣也要笑了,阿悅膽子越來越大,在他麵前也不再那麼容易害羞了。
才這樣想著,阿悅已經仰起眸來,亮晶晶的,雙頰如醉酒般微紅,“我要去沐浴啦,沐浴之前,要不要先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