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所在之處,居然化作了一片池澤。
袁去非看了湖泊一會,扭過頭,真心詢問:“外地人請教一下,西苑本來就是如此,還?是最近才變成這樣的?”
二皇子?神色凝重:“本來……應該是一處園林。”
眾人一時都說不出話,哪怕都婆國之人大多身有武功,但想在短短半月之內,將一處占地頗廣的園林改造成一片水泊,又該耗費多少人力物力?
都婆國來使的數量十分有?限,也不知他們是如何做成的此事。
孟瑾棠看了眼薊飛英,後者沉吟半晌,最後微微搖了搖頭。
——她是宗師境界的機關師,但也想不出,都婆國之人到底是如何完成的工程。
湖泊之上,水汽浩渺,仿佛是蒙著一重又一重的白紗,遠處忽然有歌聲響起,一位手持竹篙的少女撐著竹筏,自遠處緩緩而至,衝著眾人嫣然一笑:“我來帶兩位殿下過去。”
——鎮國公等裁決之人早已先行一步,過去準備,跟江湖人同路的,就隻有微生波等沉命司官吏,太子跟二皇子?兩位殿下,以及他們身邊的侍從。
武林人士是參加大會的選手,如何抵達大會現場也是考驗的一部分,是以這位都婆國少女隻說要?將太子兩人帶過去,卻沒準備拉上江湖人一起。
阿卓低頭,皺眉:“這水……”
孟瑾棠揚了揚眉,倒有?些訝異:“水中有?毒。”
她隨手擇了一片樹葉,往水中一彈,片刻之後,伴隨著“滋滋”的聲響,白氣騰然冒起——這枚樹葉居然就此消融在了湖水之中。
孟瑾棠覺得,遊戲策劃一直在自己的認知底線上反複橫跳。
一般來說,下毒的時候必須考慮比例的問題,像寒水,一瓶寒水兌在同樣體積的水中會非常有效果,但兌在百倍以上的水中,效果就已經挺微弱的了,兌在千倍以上的水裡,就跟普通的冷水差不多,若是倒在湖泊之中,直接就能被稀釋乾淨。
看一眼當前湖泊的儲水量,孟瑾棠想,真要?輸上一場也沒什麼了不起的,畢竟對方能讓這麼一大片毒水出來,也不知消耗了多少國內的毒物存量。
都婆國少女笑道:“諸位莫要擔憂,這是咱們都婆國的特產,隻要在陽光下暴曬六個時辰,水中的毒性便能逐步消失。”
江湖人微微頷首,表示明白——要?是真等上六個時辰,那跟不戰而敗沒有?半點區彆。
都婆國少女再次邀請兩位殿下登上竹筏,太子等人雖知這是展現自身魄力的好機會,卻都有些躊躇。
——竹筏的麵積並不算大,隨著波濤載浮載沉,湖中的毒水幾乎要濺到筏麵上頭。
孟瑾棠也在觀察著竹筏,她覺得竹筏表麵似乎閃動著一層油光。
——想來是都婆國之人用特殊手段在竹筏表麵加上了一層塗料,才能保證這個載具不至於在行駛過程中被毒水所腐蝕。
太子忍不住:“眼前危機難辨,若是孤在途中遇見意外……”
孟瑾棠安慰道:“都婆國不至於失了待客的禮數,便是當中有什麼意外發生,那在下也一定替殿下報仇就是。”
“……”
太子覺得寒山掌門這話還?不如不說,並且開始反思,在父親將任務明確分派給了二弟的情?況下,自己乾嘛非要?冒險走這一趟?
做兄長的心生退縮之意,二皇子?那邊,也沒有好到哪去,一般的猶豫不決,一般的麵色如土。
都婆國少女笑道:“兩位殿下上了竹筏之後,可千萬莫要亂動,若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不能賴在咱們都婆國頭上。”
一位穿著侍從服飾的人拉住太子的袖子?,道:“我陪著兄……陪著殿下一塊過去。”
孟瑾棠掃了“侍從”一眼,覺得現在的年輕人在女扮男裝的時候實在是太不走心,從外形到肢體語言,處處都是破綻,完全沒有?沉浸到當前的人設之中。
在場之人,隻要判斷力能達到及格線,都已然看出這位少女乃是當今皇帝的第五個孩子?,五公主李珂。她的母親是江湖草莽之人,所以不太受建京之人的認可,在兄弟姐妹之間,隻與太子關係稍微親近一些。
鎮國公等人雖然已經提前抵達大會場地,但江湖人士這邊還有?沉命司的高手跟隊,他們的輕功水平都在江湖標準線之上,就算竹筏麵積不大,太子兩人的底盤又不太穩當,也不會出什麼大問題。
微生波沉聲道:“殿下放心,微臣必定護得殿下周全。”
——微生波十分心累,護衛一個二皇子?已經不算容易,太子還?非要?湊過來給他們增加工作量,李弘文再不受皇帝重視,也是一國儲君,真栽進了湖水裡,她懷疑自己得因為玩忽職守的原因,被鎮國公拎過去殉葬。
勸了半天,沉命司的官吏們終於勉強將太子,二皇子?,以及兩位的殿下侍從中的重要?人士給扶上了竹筏,每上去一個人,竹筏就晃悠一下,竹筏每晃悠一下,二位殿下就跟著顫動一下,隨著兩人搖曳幅度的不斷提升,當真開始有?湖水濺上了竹筏,微生波見狀,似乎準備勸說些什麼,就看見麵前的青衣少女屈指連彈,兩道指風分彆打在了太子跟二皇子?身上,他們立刻哼也不哼,就倒在了沉命司官吏們的身上,從清醒且會顫抖的乘客,變成了不清醒但十分配合的乘客。
孟瑾棠微微頷首,展示出了通力合作時該有?的善意與大局觀,客氣道:“不用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