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動手到現在,不過短短片刻功夫,護國寺主持與寒山派掌門已經過了兩招,時間雖短,但凶險處,絲毫不亞於當日破廟裡與李非儒的那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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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僧看了孟瑾棠一眼,忽然兩拳打出,一拳在上,一拳在下,雙拳疊架,前後擊來,正是羅漢神拳中的降龍式與伏虎式。
直到此刻之前,護國寺方丈都一直表現得隨和有禮,半點不曾將殺機顯露於外,如今拳風中卻驟然表現出難以言喻的暴裂之意,雙拳尚未及身,孟瑾棠已感到拳上勁力澎湃而至,來勢洶洶,猶如行雨奔雷。
青衣的人影不退不讓,雙掌一翻,硬接老僧這一招,頓時間,渾厚的真氣以兩人所在處為圓心,不斷旋轉,但奇異的是不曾外擴,反而持續向內收縮。
國寺方丈的真氣猶如浪潮,寒山掌門的真氣則如大壩,浪潮不斷衝擊在大壩之上,等到聲勢越蓄越滿時,大壩上忽然傳出極強的反震之力,潮水無法破壩而出,頓時向來路倒湧回去。
在真氣逆流入心脈的刹那間,老僧本已閉目待死,但所有潮水竟似瞬間蒸發了一般,變得無蹤無際,讓他感到一陣莫可憑依的空落之意。
孟瑾棠身形微晃,微微閉目,笑道∶護國寺果然名不虛傳。
老僧默然無語,片刻後才道∶自古英雄出少年,當真是後生可畏。
——方才護國寺方丈並非打算突下殺手,實則是想借孟瑾棠之手,引頸就戮,縱然掖州王行事風格再強橫十倍,若是失手將護國寺的方丈斃於掌下,多半也
不好意思繼續找大小和尚們的麻煩。
孟瑾棠警了他一眼,笑道∶我雖不才,但既然身在此地,總不能叫大師出了意外,再驚動寺內各位高僧。
老僧歎了幾聲∶想來是天意如此。又道,孟掌門請坐,你要問的,可是當年建京之亂中的舊事 ?
孟瑾棠目光微動 ,道∶大師請說。
十多年前,建京忽然出現了極大的動亂,城中混入了許多江湖人士,四處燒殺劫掠,此事眾說紛紜,有人覺得是都婆國那邊派人過來鬨事,而都婆國那邊表示,是大夏自己人折騰出的亂子。
那夜建京幾乎化為了一片火海,不少百姓便跑到護國寺內求助。
護國寺方丈雖是出家人,但看見百姓所受之苦,也動了明王之怒,當下提起禪杖,跟外麵的人鬥了幾場,等回來時,聽寺內弟子說,有幾個年輕人過來找他,說是有極其要緊之事相商。
知客僧曉得方丈不在,就將人帶到禪房暫坐,當日因為來避難的百姓太多,寺內人手不夠,就無人在邊上侍奉茶水。
老方丈回來後,立刻過去找人,但禪房內卻空無一人。
那天沒有下雨,地下卻有些潮濕。
架子上的經書擺得很整齊,桌麵光潔,似乎被人仔細擦過了。
老方丈本來沒發現什麼不對,直到推開禪房裡的密室,發現裡麵多了點不易察覺的血跡。
——這件密室不是為了存放貴重物品,而是為了閉關所建造的,護國寺方丈因著修行之故,全程親力親為,這間密室落成未久,除了他自己之外,隻有一個人曉得。
說到這裡,孟瑾棠的腦海中已然勾勒出了一副畫麵∶當日得到消息的年輕人本來等在禪房之內,外麵卻忽然來了一個人,這人不能讓年輕人們將事情說出去,就將他們殺了滅口。
那人十分多疑,在除去禪房內所有痕跡之外,還唯恐有什麼疏漏之處,臨行前,特地打開密室檢查了一遍,帶了一絲血跡進去。
禪房內一片沉默。
過了許久,青衣人抬起頭,柔聲道∶那人是鎮國公麼?
老僧不語,片刻後點了點頭。
護國寺方丈與鎮國公交好之事,建京內算是人儘皆知。
孟瑾棠∶請問方丈一句,可是有什麼把柄落在鎮國公手上 ?
老僧澀聲道∶雖說出家人塵緣斷絕,但到底是血脈之親,老衲俗家的妹妹,有一日忽然失蹤。
也沒問孟瑾棠是怎麼猜到有把柄存在的,因為事情已經非常明顯——既然曉得鎮國公跟護國寺方丈關係親近,那這些年輕人,又怎麼有膽子去找鎮國公的好友求助 ?
答案隻能是他們突然曉得了一個秘密,明白兩人的關係並不像外麵說的那樣。
孟瑾棠 ∶鎮國公帶走了令妹 , 以此威脅方丈?
老僧∶他自然不曾直言,隻說替老衲細細探查,每過些日子,總能發現些蹤跡,但到後來
他不曾把話說完,但孟瑾棠已經明白護國寺方丈話中的意思——到了後來,那些蹤跡顯然已經變得不那麼可信,對方猜得妹妹可能是出了更嚴重的事,隻是沒有證據,也不願相信,並且存著萬一的指望,希望妹妹還好好活著,哪怕處於對方的控製之下。
一步踏錯,步步踏錯,護國寺方丈佛心蒙垢,猜得孟瑾棠來意之時,當真是無顏麵對。
孟瑾棠微微額首,起身道∶多謝大師相告,在下還有事在身,這便告辭了。
老僧道∶他做事一向無懈可擊,絕不會輕易留下證據。
燭光之下,青衣人輕輕笑了下,目光猶如崖下冷電,淡淡道∶誰說在下一定要找證據了? w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