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兩人通常不負責拉碾子,而是負責耕地。從族裡借來牛,兩人一起拉。
一家六口人,一半耕地,一邊脫粒。誰也沒閒著。
脫粒後,要用木鍁等農具借風力吹掉殼和塵土,分離出乾淨的麥粒。揚過的糧食攤平用掃帚捋那些沒有被風吹出去的碎葉子或梗子。
當然隻到這一步,其實還不太乾淨,得要人蹲在一旁將裡麵的小石子等物撿出來。
之後再暴曬三個太陽,才能入庫。
他們家一共有三十畝上等良田。這頂好的天氣,收上來一畝也才一石,一鬥麥市價十八文,一石也才一百八十文。這三十畝也才五千四百文,合起來差不多是五兩四貫。還得去掉兩成稅,就剩下四千三百二十文了。
按照以往,他們家收上來的糧食,一半用於自家嚼用,一半賣掉。
林雲舒看著房間裡這個巨大的席穴囤,心裡感慨這家真是太窮了,竟連專門的糧倉都沒有。
正想著,門外有人敲門,是老三的聲音。
林雲舒輕了輕嗓子,“進來吧。”
門外站著老二和老三兩人。
收完麥子,老三更黑了,老二卻是天生的白,幾乎沒受什麼影響。
落座後,老二便道,“娘,家裡的地已經全部種完了,再過幾天我和三弟就要去鏢局了。收上來的小麥,明兒我們推到城裡賣了吧?”
是了,除了種地,老二和老三還有彆的營生。老二識字在縣城鏢局做賬房。他的未婚妻就是鏢局二當家的女兒。老三自小被鏢局一位老師傅收下,習得一身好武藝。明明才十六的年紀,身板卻比兩個哥哥都要結實,那腱子肉更是一鼓一鼓的,早在一年前,他就正式成為鏢局一名鏢師。
剛收完麥子,正是鏢局押鏢的好時機。南邊有早稻,他們可將北地收上來的皮子送到江南運回大米,一來一去賺了兩份錢。
林雲舒敲了敲桌子,沉吟片刻還是拒絕了,“暫時不用。”
林雲舒找到曼陀羅花,原以為能治出麻醉劑來,那她替人接生,好歹多了一重保障。
可她顯然低估這東西的毒性。
這些天她試了成百上千次,除了死老鼠,她一無所獲。
其實往深了想,這東西又哪是那麼好提煉的。要是她一個接生醫生都會這個,那豈不是人人都能製毒了。
曼陀羅花會讓人產生幻覺,所以也可以製成毒|品。不過它本身就含有劇毒,所以那些犯罪分子少有用它。反倒是在醫學上貢獻更大。
林雲舒既沒學過中醫,也沒進行過醫藥研究,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去除裡麵的毒性。而她又不知道哪些藥材跟它相克,麻醉劑這條路算是暫時中斷了,隻能想彆的法子掙錢。
你還彆說,真叫她想到一個。
她小時候特彆喜歡吃的一款零食叫麥牙糖,香甜可口。家裡條件不好,她媽媽就親自做給她吃。
麥牙糖不僅作法簡單,而且易儲存,在常溫下的保存期一般為四十天左右。
如果想在夏天存得更久一點,隻需在麥牙糖上撒一層麵粉,下麵隔著冰塊即可。
她多做些可以讓老二老三運在往江南途中邊走邊賣。
決定做這個,她也顧不上睡,倒了十斤出來,洗乾淨後加水浸泡。
第二天晚上,麥子泡出芽,撈出後放入籮筐內,每天用溫水淋芽兩三次,水溫不要過高。經過3天—4天後,待麥粒長出二葉包心時,林雲舒指揮嚴春娘將其切成碎段,且越碎越好。
將三十斤糯米洗淨,在水中浸泡兩三個時辰,待吸水膨脹後,撈起瀝乾,置於大飯鍋或蒸籠內,至糯米一捏就碎無硬心時,取出鋪攤於竹席上,晾涼至掌心微燙時,將糯米拌入已切碎的小麥芽,發酵兩三個時辰。
再裝入布袋內,紮牢袋口,放鍋內大火燒開,然後中火熬製,要不停攪拌,熬製到粘稠狀態,停火稍微晾涼。
然後將糖不停攪拌成糊狀,而後掛在一個可以勾住的樹杆子上,不停拉,這一過程,林雲舒指揮老三。拉到兩個時辰才終於滿意。
老三捏了一塊放進嘴裡,甜滋滋的味道襲滿整個口腔,“娘,您弄得這飴糖可真好吃。”
林雲舒笑眯眯道,“這些糖,你們走一路賣一路,每斤成本是四文,隻要高於六文錢就行,咱們也就賺個辛苦錢,能賣就賣,可彆放壞了。”
飴糖很早就有了,原身出自大戶人家會做這個一點也不稀奇。
老二接過來,做了好幾日才弄出來,這糖製作著實不易。他若是不能全部賣出,太對不住母親這幾日的辛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