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1 / 2)

東方泛起魚肚白, 曦微晨光淺淺地投進溫馨的臥室, 白紙糊的窗戶自外透進一片耀眼的光暈。

林雲舒隱隱聽到屋外有響聲傳來,一抬頭這才注意到外麵已經天光大亮。

洗漱完畢後,出來一瞧, 抄手遊廊裡站滿了人, 三三兩兩坐在欄杆上, 看著院中身著紅衣的姑娘舞劍。

她手腕和褲腿都用布繩綁過,那隻長劍在她手中仿佛有了靈魂,樹葉自上空落下,簌簌幾下,她竟將樹葉削了個粉碎,一刺一破間帶著錚錚之音。

等她練完, 有人不自覺鼓起掌來,“這小娘子劍法真是出神入化。了不得。”

瞧他的打扮應該也是個練家子。有那懂行的人紛紛附和。

當然也有不少讀書人覺得她一介婦人嫁了人不知侍奉公婆, 反而整日舞刀弄劍,簡直有傷風化。

這些人嘀嘀咕咕卻不刻意掩飾, 淩淩自然聽在耳裡, 卻知道自己不能跟這些顧客爭辯,隻作不知。練了一會,過足了劍癮, 剛要收劍回房, 一轉身就見婆婆正站在廊簷下, 目光灼灼望著自己。

林雲舒小時候最愛金庸的武俠, 也曾做過女俠夢。

隻是電視中的那些刀劍也就是好看, 遠不如親眼所見來得震撼。

她看得正入神,尚未儘興,居然就結束了,她正暗自可惜著。

老二在邊上,擔心母親不高興,擠開人群湊了過來,“娘,你醒啦?肚子餓了嗎?”

邊說邊朝淩淩使眼色。淩淩低下頭,把劍藏在身後,剛要側身躲開,就聽婆婆叫住了她。

林雲舒推開旁邊礙事的二兒子,“淩淩,你的劍能借我瞧瞧嗎?”

淩淩瞧了一眼自家相公,對上婆婆那閃閃發亮的眼睛,咬著嘴唇,將劍雙手奉上。

林雲舒小時候看著那些武俠電視劇,被劇情吸引,爸爸就給她買了一把做工相當精致的寶劍,可那是沒開過刃的,隻能算是花架子。

這劍卻不一樣,刀長達五尺,劍體呈柳葉狀,脊略凸起,無格無首,莖端略瘦。材質為花紋鋼,刀背隨刃而曲,韌性極好,刀口鋒利無比。絕對是一把難得的好劍。

林雲舒瞧著稀罕,但她最喜歡的是弓箭,想著自己要是有機會一定買個玩玩。

她將劍還給淩淩,不免好奇起來,“老三不是說你善使鞭子嗎?怎麼練的是劍呢?”

淩淩見婆婆沒有生氣,輕輕呼出一口氣,臉上帶著笑,眼底的光燦若星子,皺了皺眉,“這院子太窄了,施展不開。”

林雲舒望著這三十來平的院子,也確實是小了點,頓覺可惜,“要是以後有機會,你可要讓我開開眼呐。”

淩淩見婆婆一點架子都沒有,反而對這些很感興趣,心裡那點忐忑,倒是消失了。

中飯前,小四從書院回來,剛進二院,一眼就瞧見娘親正在院中收拾藥材,他三兩步走上前,“娘,師兄來了。”

何知遠施施然跟在他身後。

林雲舒請何知遠單獨到雅間說話,將自己心中的疑惑問出口,“你是投靠了衛黨?”

何知遠落坐,聞言大驚,“先生怎會有如此想法?”

林雲舒定定地看著他。那為何飛鷹會通知他?

何知遠知道她雖是女子,但眼界不輸男子,甚至考慮問題也不拘泥於頭頂那半片天,所以也沒有敷衍她,“先生有所不知。如今的月國分為三大派:以閹人為首的衛黨,以太後為首的外戚黨以及以信王為首的信王黨。我們河間府是信王的封地。去年年底,錦衣衛從河間府查出有人販賣私鹽。前任知府畏罪自殺。信王底下能臣眾多,加之在此地盤桓多年,勢力滔天。我若是不投靠彆人,一家子的性命早就沒了。”

林雲舒前世看網文隻愛看甜文與種田文,朝廷爭鬥的劇,她不願意下了班還費腦子,所以一向不看。

此時聽到他說這麼一長串,整個人都有些發傻。

她心思百轉千回,也漸漸明白他的無耐,舔了舔有些乾澀的嘴唇,“所以你是投了哪一黨?”

“崔知府品性高潔,一直都是三不沾。”何知遠拱手道。

“三不沾?談何容易呢?三黨爭鬥,你們沒有靠山,隻能在夾縫中生存。你們要承受三方打壓。”這些事情看起來跟林雲舒沒什麼關係,其實並不然,她無法置身事外。且不說小四要參加科舉。就說他們一家子都是靠著何知縣過活。

若何知遠貪得無厭,他們家的飯館勢必開不下去。

現在何知遠雖不貪,但他若是被人打壓下去,轉頭上麵派個貪官下來,他們的日子照樣過不下去。

所以他們一家跟何知遠算是綁在一塊。

何知遠微微一笑,“知府大人已經寫了折子參信王一本,將鹽場場主臨死前交給他獨子的賬本呈了上去。我有可靠消息傳來,聖上意圖將信王扣在京城。”

林雲舒微微有些驚訝,“真的?”

“千真萬確。”何知遠笑得隱晦,“我聽說信王與衛忠英一直視同水火。衛忠英一直管著東西二廠,就連錦衣衛的頭目都投靠了他。柳知府畏罪自殺,信王瞞得過皇上,卻未必瞞得過衛忠英,他必定已經從錦衣衛那邊得知信王多年來一直販賣私鹽。衛忠英此次籌謀大半年之久,怎敢輕意放他歸來?”

林雲舒心中驚濤駭浪。原來飛鷹查的是信王的案子。

她想到過年時,飛鷹無意中說的那句“左右你與信王無關”,原來衛黨一派為了扳倒信王,從去年就開始著手調查了。

她這才明白飛鷹的那句“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句話的真正含義了。原來他們共同的敵人是信王。

兩個月後,老三押鏢回來,眉目有些焦躁。

看樣子他是從老二口中得知柳月晨的真實身份了。

老三沉默良久,幽幽歎道,“怪不得,我總覺得她跟旁人不同,原來她竟是知府家的小姐。”

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她時,她眉目間總有種化不開的憂愁。

想到她生病時,明明剛剛喪母,身體很柔弱,卻很倔強得不曾哭泣。

林雲舒沒有插話。這古代的女人真是可憐,沒了頂梁柱就如同浮萍,沒了棲身之所。

老三沉默半晌,臉色微紅,期期艾艾開口,“娘,我能不能娶她?”

這是尋問她的意見,林雲舒倒是不反對,柳月晨這樣貌美柔弱的姑娘除了嫁人,根本沒有能力保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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