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雲舒瞧出她不自在,善解人意道,“我們正巧想吃家常菜。”
陸婆子立時放心了,“那成,我這就給你們做。”
林雲舒想了想,又擔心他們做菜水平真的像中午那會似的,隻好道,“我去幫幫你吧。我也會做一點。”
陸婆子驚訝萬分,這麼富貴的老太太居然也會做菜?
林雲舒來前,還帶了辣椒。
將蛤蜊用水泡加了鹽和兩滴香油炮一個時辰,洗乾淨後,清洗十數遍,才將沙子吐乾淨。
剛好,她這邊準備好了,陸婆子的幾樣菜已經做好了。
林雲舒用了一刻鐘就將菜炒好了,端上桌。
陸家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回來了,林雲舒便邀請他們一起吃。
陸老頭瞧著自己家那張八方桌,果斷道,“不用,讓他們去旁人家搭火。你們吃吧。”說著,也想往外走。
林雲舒哪肯,他們借地方吃飯,但也不能直接將人家的地方占了不是?
於是好說歹說,請他們一定要留下來吃飯。
陸老頭最終讓了步,留下他和老婆子以及陸時秋,將其他人都攆出去。
陸時秋也不知從哪裡弄來的水,給每人倒了一碗,將這水誇得天上有地下無,“這可是山泉水,咱們這兒的娘娘山,水特彆甜。你們嘗嘗看?”
林雲舒微微有些驚訝,雁山那邊那麼多山都沒有山泉,這邊居然有山泉水?
她端起碗細細品嘗,入口清甜,又冰又冷,這樣熱的天喝上一口,渾身舒爽。早知道有這水,她就做碗涼麵了。可惜可惜!
陸婆子做菜水平比中午吃的那頓好多了,至少油鹽醬醋都舍得放,鹽也適中。
淩淩吃著高興,也誇了幾句,“陸嬸子燒的這道魚味道不錯,看來陸小哥沒誇張,您的手藝確實很好。”
小四嘗了一筷子,“這魚肉味道鮮美,肉質細嫩,一點腥氣都沒有,不錯!”
陸婆子被他們這麼一通誇,老臉通紅,“客氣了。”
淩淩瞧著那魚上麵幾截綠葉,夾了一筷子,剛想嘗嘗。
陸婆子忙伸筷子阻止,“這個是去腥味的,最好彆吃。”
淩淩鬨了個大紅臉,“不是生薑和大蒜去除腥味嗎?你們怎麼用這個?”
陸婆子被誇後,老臉通紅,但是腰板卻比剛開始要挺,人也自在了些,“咱們住在海邊,靠海吃飯,平時吃個蔬菜得要到鎮上買。這個是花椒葉,屋前屋後種兩棵,就夠一整年用的了。”
淩淩恍然,“這花椒葉的味道不衝,好多了。”
大家對陸婆子的手藝讚不絕口,當然也可能是被中午那頓對比出來的。這樣尋常的手藝竟也不錯。
但是當他們嘗到林雲舒做的那道爆炒蛤蜊,一個個都驚呆了,這顏色就不說了,瞧一眼就誘人,香味也是直撲鼻端。
嘗過之後,味道又辣又香,讓人吃了一筷還想吃,恨不得將這一盤全裝進肚子裡。
楊保財朝林雲舒豎了個大拇指,“真不愧是開飯館的,這手藝真是絕了。”
林雲舒笑道,“見笑了,隻是尋常手藝,主要還是東西新鮮。”
哪怕是淳樸如陸老頭也聽出她話裡的謙虛,暗暗瞪了三兒子一眼,瞧吧?丟人了吧?讓你把你娘的手藝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
吃完飯,夕陽落山,西方的天空像火燒似的,呈現大片橘紅色的晚霞,雲朵。大海也被這霞光染成了紅色,背著光的魚船以及海岸一旁的紅樹林形成墨色。一紅一黑形成鮮明的對比。
林雲舒臨走前給了陸時秋一兩銀子,“多謝款待。”
陸時秋笑眯了眼,“多謝老夫人。”
等人走了,他樂得一蹦三尺高。
大家回到鹽場天已經黑透了,剛下馬車就聽到裡麵傳來喜氣洋洋的喇叭聲。
楊保財解釋,鄉下娶親,通常都會請這些人過來熱鬨。
“中午怎麼沒瞧見他們吹喇叭?怎麼大晚上開始吹呢?”
“一般都是成親前一晚,請喇叭過來表演。”
西風縣結婚沒有這個習俗,淩淩瞧著新鮮,便想湊過去瞧,被楊保財攔住了,“那些都是男人看的,女子最好不要湊過去。”
淩淩見他言語中對女子頗有幾分看不起,登時怒了,可又想著這人一直好生照顧他們,隻好將怒意壓下。
楊保財還當她聽進去了,想著大夥應該都累了,他便借口道,“我讓婆子燒熱水過來。”
淩淩見他走了,跟林雲舒說了一聲,要去瞧熱鬨,林雲舒對她身手很是放心,“那你早去早回,咱們畢竟是客人,要是衝撞彆人就不好啦。”
淩淩點頭答應。
出來的時候,剛好碰到楊保財,不等對方問,淩淩笑眯眯指著外麵,“我娘讓我到馬車上拿東西,一會就來。”
他們的馬車停在旁邊的牲口棚,淩淩出了門,徑直往聲音最吵的地方走。
房間裡,林雲舒接了熱水,將自己來前帶的草藥泡上。
今天玩了一天,這腳已經有點腫了,熱水浸泡後,整個人好像活過來一般,全身舒爽。
她打著哈欠,愜意地眯了眯眼睛,頭靠在床頭,迷迷糊糊間,門被人從外麵推開。
林雲舒打個機靈,睜開眼坐起來,一瞧就是神色倉皇的淩淩。
林雲舒動了動腳,盆裡的水還熱著,她這剛剛出去沒一會兒,怎麼就回來了?再一抬頭,瞧見淩淩臉色有些不對勁兒,“你的臉怎麼這麼紅?乾啥心虛事了?”
這丫頭指不定仗著武功好,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東西。她想起小時候,許多人家都會在院子裡洗澡。這丫頭該不會直接撞上了吧?
淩淩將手裡的劍往床頭櫃上一丟,坐到她旁邊,拍了拍自己的臉,“他們唱得那些小調,太……”她臉頰滾燙,說不下去了。
林雲舒了然,指不定又是什麼十八摸之類的豔俗小調。
這丫頭性子再豪爽,遇到這種事情,也會覺得尷尬。
林雲舒樂不可支,“讓你瞎跑。在家待著吧。”
淩淩尷尬得點頭。
第二日一早,楊保財就帶著小四去鹽運司巡查,不成想,那鹽運司管事不在,看門的守衛沒有得到管事的首肯不敢放他們進去。
小四和楊保財也不為難他們,隻能先回鹽場。
一行人剛走到平鹽村門口,就見一個老漢迎了上來。
小四原以為這人要是找楊保財商量事情,卻不想對方竟直奔他而來,衝他鞠了一躬,“這位可是縣令大人?”
小四看向這老漢身後站著楊保財的小廝。原來是這小子走漏了風聲。
不過他來巡視,又不是見不得人。再加之前他也沒囑咐楊保財封口,便道,“我是縣令,可是有事?”
那老漢老臉綻開一朵花,再次鞠了一躬,“我家兒子今天舉行婚禮,請大人到我家吃喜酒吧?”
小四眨了眨眼,看向楊保財。
楊保財笑哈哈道,“去吧,這可是大喜事。”他湊到小四耳邊,小聲嘀咕,“這是想請你當證婚人呢?”
小四恍然大悟,隻是當證婚人而已,也沒什麼難的,點頭答應了。
小四一個人擔心出事,當然要帶著老三一塊去,擔心老漢家境不好,趕緊補充一句,“我三哥能吃,偏偏就喜歡湊熱鬨,到時候會出份子的。”
老漢擺了擺手,“人多熱鬨,來多少人都歡迎。”他又客客氣氣邀請楊保財。
楊保財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平時對他愛搭不理的,突然邀請他上門,怎麼都透著應付的味道。
果然!這老漢聽他拒絕也沒再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