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寶珠把宮女太監都屏退後,三人坐在榻上聊天。
張寶珠到底是皇後,還是有許多宮女向她投誠的,也從一些老人口中得知王家往事,“現在的王家其實跟太後娘娘並不是很親。聽說已經是出了五服的了。”
林雲舒還是頭一回聽說這事,“為何?”
王家子嗣再怎麼單薄,也不至於五代之內一個親人都沒有吧?這倒像是人為的。她突然想起古代有連坐製。
張寶珠默默歎氣,“先皇登基後,擔心外戚太過強大,新皇壓不住。就千方百計找到王家人的把柄,數罪並罰,雖然沒有誅九族那麼狠。但是王家五代之內的男丁儘皆斬首,連孩童都不例外。嫁出去的外嫁女雖沒有受到處罰。可許多人家都怕惹先皇不快,紛紛將王家女休棄。王清瑤是庶女,嫁給徐家後伺候公婆離世,屬於三不去之列。再加徐家人又是厚道的,竟也沒有用陰謀手斷,把人除了。說起來王清瑤算是離太後最親的人了。”
林雲舒揉了揉臉。到底是經過奪嫡的帝王,心夠狠。連自己結發妻子的娘子說抄就給抄了。不過太後娘娘這樣野心勃勃,新皇又年幼無能,先皇有此行為,倒也能理解。
隻可惜,他低估了他兒子的無能。竟然這麼快就讓王家東山再起了。
張寶珠望著窗外開得正豔的花朵,進宮這些年,再狠再毒的事情在皇家都有可能發生。這是一座華美的宮殿,每天都上演著勾心鬥角,把她這樣不諳世事的小姑娘都磨練成一個防備心極重的人。不得不說,這皇宮是能吃人的。
春玉捏了一顆葡萄,邊薄皮邊道,“說起王清瑤,我還聽說過一樁趣事呢。當初王清瑤嫁進徐家,王家勢大。王清瑤成親三年無子。徐家人坐不住了,就想著為兒子納妾。被王清瑤狠狠鬨了一通。京城人人都說她是妒婦,以她為恥。徐家老兩口臨死前都沒能看到下一代,含恨走了。沒過兩年,王家敗了。被皇上下獄,王清瑤許是擔心徐家會休了她,就一口氣給夫君納了七房小妾。那一年有五個小妾同時懷孕。生下來後,王清瑤將三子兩女視為已出。現在三個兒子都成了進士,誰不說她是京城第一賢婦。”
林雲舒猛然一驚,看著張寶珠,對方點頭。
林雲舒眼裡閃爍一道精光,她動了動手指,“那照你所說,這五個孩子根本不是王家血脈啊?跟王清瑤完全沒關係啊?”
張寶珠怔了怔,“也許太後愛烏及烏?”因為太後看中王清瑤這個侄女,所以看中她的五個庶子庶女?
林雲舒才不信宮鬥之王能是這種善良的人。她突然想起之前在茶肆裡聽到的八卦,有人說那三個進士好像天生異相,“我看到有個人是生有六指的,其他兩人有什麼異樣?”
“那兩人也是六指。”張寶珠沒想到她會想起問這個。
林雲舒想起張川烏曾經給徐會把過脈,說他子嗣單薄。為何王家下獄那年,徐會突然變得龍精虎猛,一下就得了五個孩子?這也太不尋常了。
林雲舒隱約覺得事情有哪不對,目光灼灼看著張寶珠,“那兩個女兒呢?也是六指嗎?”
張寶珠搖頭,“不是六指。”
林雲舒擰著眉。五個孩子分彆是五個小妾生的,總不可能她們家族都有六指基因吧?
“林嬸子,可是有事?”張寶珠見她神色不對,關切地問。
林雲舒還沒想通,隻擺了擺手。
接著,林雲舒給春玉把脈,胎相很好。
張寶珠又說起一事,“昨日,皇上召見寧王,我估摸著又發生大事了。寧王一般不隨便進宮,每次進宮必有大事發生。”
春玉歎了口氣,“什麼大事?難不成樊城之戰失敗了?”
林雲舒拍了下她的手背,提醒她,“甚言。這種話也能亂說的嗎?”
春玉自覺失言,忙住了嘴。
張寶珠給她剝葡萄,搖了搖頭,“不是這事。聽說江南那邊發大水。許多村莊都被淹了,今年江南那邊顆粒無收。”
靠!林雲舒忍不住想罵娘!連上天都見不得皇上昏庸,要發下警示了。
張寶珠壓低聲音道,“皇上跟寧王在禦書房商量很久,還招了朝中幾位大臣前來商量。最終派寧王前去安撫災民。又從戶部撥了三十萬兩銀子賑災。過不了就要出發了。我聽說皇上要發罪己詔呢。”
隻要是天災全部就要算到皇上身上。這是上天對皇帝的警示。古代結此深信不疑。
林雲舒對罪己詔不敢興趣,她感興趣的卻是旁的,“江南水災,百姓糧食顆粒無收。賑災糧隻能從北邊調,但是樊城戰事吃緊,月國的糧食恐怕不夠吧?”
看來她要寫信給族裡,讓她們今年改種玉米和紅薯。要不然朝廷強行征糧,他們自家人反倒餓死了。
三人正說著話,小廚房已經做好了飯菜呈上來。
春玉現在要少食多胎,時不時就會餓。
林雲舒認認真真看過一遍,“飯食沒問題。吃吧。”
春玉胃口不怎麼好,隻吃了一點點,就讓宮女把吃食退下去了。
“你每次隻吃這麼一點嗎?”林雲舒有四個兒媳,哪個懷孕吃得都比她多,她怎麼吃得這麼少呢?
春玉捂著嘴想吐,尤其是聞不了飯菜味兒,“我最近孕吐得厲害,吃什麼都沒胃口。”
林雲舒瞧著她臉色確實不怎麼好,也體諒她一個孕婦不容易,想了想問,“那你想吃什麼?明天我從宮外給你帶進來。”
春玉倒還真有想吃的,她剛想回答,又有些歉然,不好意思閉了嘴。
林雲舒攤了攤手,“彆怕麻煩。我現在無所事事,找點事做,也能舒服點兒。”
春玉這才結結巴巴說了,“大伯母做的那烤鴨不錯,還有那麥芽糖。還有吊餅卷大蔥。”
前兩樣,她還能理解。吊餅卷大蔥?那不是西風縣的特色嗎?
春玉羞紅了臉,“我早就想吃家鄉菜了。可惜京城沒有。”
林雲舒還當什麼呢,“這些都是小意思,明天我就給你帶進來。”
春玉站起來,向她行了一禮。
林雲舒唬了一跳,“這可使不得。你現在是玉妃娘娘了,要是被旁人看到該說你不懂規矩了。”
春玉搖頭,“我娘很久就走了。跟我最新的人就是您了。我向您行禮是應該的。”
林雲舒沒由來傷感起來,想起上次見到顧守庭,他頭發都白了一半,心中也是感慨萬千,“你爹一直想著你呢。原先還盼著你出宮,好一家團聚。誰成想你竟成了妃子。”
春玉眼眶濕潤,她拭了拭淚,“是女兒不孝。”
林雲舒見她哭了,隻好又勸她,“不過你爹也找到安慰啦。你大哥給他生了個孫女,長得跟你很像。他天天帶在身邊。”
春玉這才高興了,連連點頭,“那就好!那就好!”
三人說了一會兒話,眼見著天色不晚,林雲舒就提出告辭了。
回到家,太陽像一輪鹹蛋黃,晚霞滿天,天空像是被火燒過一般,照得人臉頰發燙。餘暉斜照進巷子裡,給狹窄的巷子添了幾分暖意。
林雲舒還沒進門,就看到老大從巷子勁頭走過來,手裡還提著籃子,籃子裡全是菜。
他看到林雲舒三兩步跑過來,一通噓寒問暖。
林雲舒順口問他,“糧價漲了嗎?”
他們之前住在徐家,自然不需要負責采買,可搬到外麵來住了,老大負責買菜,這一買不知道,糧價竟然貴到離譜。老大苦著臉,“比我們鹽儉縣貴了五倍。娘,怪不得人家都是京城居不易呢。這麼貴的糧食,誰能吃得起啊。”
五倍?再怎麼居不易,也不可能貴這麼多。
林雲舒進了屋,寫了一封信交給老大,“你跑一趟驛站,四百裡加急。”
老大看了下落款是寫給族裡的,大驚失色,“可是玉妃娘娘出事了?”
不對他會這麼想。他娘被太後派人叫走了。宮裡他們隻認識春玉一個,不是她出事,還能是誰出事。
“不是她!”林雲舒擺了擺手,也不打算跟他講今天發生的事,“是江南發大水。糧食要漲價了。河間府估計也受影響了。”
老大張大嘴。原來不是江南糧食貴,而是發生水災才造成糧價貴的。
他猛得一拍額頭,調頭就走,“我現在就去送。”
老大去幫她辦事,兩個丫鬟拿著菜籃到灶房做飯。
林雲舒獨自坐在院下想徐家的事情。她上學時也約莫學過一點遺傳學。雖然不是專業人才,但理論知識還是懂一點的。
六指症分為隱性遺傳和伴隨性遺傳,。如果隻傳給男人,那就說明這是父係六指伴隨性遺傳,所以才會隻傳男不傳女。
反過來也可以說明徐會一定是六指,否則他就不是那三人的父親。
同時也能證明她師傅的論斷,徐會是個子嗣單薄的人。她師傅醫術高明,老大吃了好幾年的藥,才得有一子。徐會啥藥沒吃,一年就得五個孩子。這跟中頭獎也差不多了。
林雲舒越想越覺得她的猜測是對的。
可是這五個孩子是誰的呢?從太後的反應來看,這五個孩子最有可能是王家人。畢竟那時候王家人都下獄。太後可能察覺到先皇不會饒恕王家人,所以就鋌而走險想出借腹生子的主意。
她越想越覺得她的猜測是對的。隻有這個猜測所有不同尋常的地方才能有個合理的解釋。
何著這王家人一次給徐會戴了五頂綠帽。這倒黴孩子也太可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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