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漱完口,更衣後,在太監的帶領下到了仁明殿。
天已經黑下來,仁明殿亮著燈籠。
張寶珠和春玉坐在殿內等候,文王進來,兩人行了禮,“文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文王也沒叫兩人起身,徑直走到主位上坐下,“我是文王,你們卻是皇後。我的品級比你們低多了。”
春玉扶著張寶珠坐下,“文王殿下說笑了。”
文王動了動手指,看著兩人,“我到底哪裡對你們不好?”
張寶珠低著頭,春玉開了口,“文王殿下,你不是一直想當個瀟灑的文人嗎?現在你已經如了願 ,為什麼還不高興呢?”
文王喜好詩詞歌賦,不喜處理政務,每日隻知吟詩作畫。所以才會將放任太後黨和衛黨做大,擾得民不聊生。
文王沒想到她膽子這麼大,之前敢直視他,現在又嗆他。
“這當了皇後,底氣倒是上來了。本王以前怎麼沒發現你是個勢利小人呢?本王還是夫君呢。你居然敢這麼跟本王說話?”
春玉似笑非笑看著他,“你瞧你不是把本王二字說得那樣順溜嘛。既然已經接受事實就不要陰陽怪氣的。我和姐姐可沒欠你的。”
文王看著張寶珠,咬牙切齒道,“我什麼時候把玉璽交給你了?我又什麼時候給你聖旨了?”
春玉握住張寶珠的手,“你不用怪姐姐!是我求姐姐的。你以為你被金人擄走,我和姐姐的日子就好過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今上無子,我肚子裡還有孩子,我不得為他考慮嗎?幫了皇上,皇上才答應封我兒子為皇太孫。否則你以為我兒子的皇太孫之位是如何得來的?”
文王憋著氣,“皇上這是心虛,他搶了我的皇位,難道不應該善待你們母子?”
春玉差點都要被他氣笑了,她站起來,“自打我要入宮,我大伯母就跟我說過一句話,皇家無親情。我這個外人都懂的道理,你這個身處宮中的人會不明白?”春玉撫了撫額,“真是蠢啊。太後那樣陰險歹毒怎麼會教出你這麼個蠢豬。你真的是她親生嗎?”
如果之前隻是怠慢,現在就是□□地看不起了。文王原本就有怨氣,現在更是崩不住,“大膽!你敢這麼跟我說話?”
春玉瞧著他就像一個紙老虎,幽幽道,“我當宮女的時候,特彆喜歡跟老嬤嬤待在一起。她們資曆老,可以教我規矩,不至犯錯誤,不惹主子們生氣。我聽一個老嬤嬤說起過,先皇並非子嗣不豐。事實上,先皇極為好色,他後宮光有名份的女人就有一百五十四個。懷孕者更是不知凡已。但是大多數都在懷孕初期就被人落了胎。就算僥幸活下來,不到六歲,就會夭折。”
說到這裡,她住了嘴,黝黑的眼珠死死盯著他,裡頭還反射著綠色的光,本就是最冷的時候,一陣冷風灌進來,文王覺得冷汗爬上後背,好生嚇人。
“你想得沒錯。這些人都是你母後的手筆。”春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隻有她才能害死那麼多胎兒。要不然你以為你命那麼好呢。先皇要滅她王家,真是一報還一報啊。”
落胎的孩子是不可能上族譜的。先皇不想外麵無端猜測宮中醜事,再加上王家那時勢力滔天,他隻能裝作不知。任由太後下令後妃禁止與外臣接觸。最後,先皇將王家連根拔起。原本他想殺了太後,但你年齡太小,他又擔心皇位被人架空,所以就沒將太後殺死。
這些宮闈秘史,春玉根據嬤嬤說的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文王恨不得讓她住嘴。
可惜春玉就是不聽,才聽聽就嚇成這樣,還真是窩囊!
春玉定定看著他,“你不信也罷。左右那些人跟我也沒什麼關係。我隻是告訴你,你連聽個故事都嚇成這樣,就彆跟皇上鬥了,你自己死不要緊,可不要帶累了我的兒子。”
如果他成為朝臣們的傀儡,皇上必定饒不了他。到時候,皇上還會立他的兒子為皇太孫嗎?春玉不敢賭!她必須讓他害怕。最好是嚇破他的膽。反正他一向很慫。
文王心裡來氣,有哪個女人敢跟自己的夫君這麼說話,“是你給你的膽子敢這麼輕視我?”
春玉一臉驚訝,“你在金國受到的怠慢比這屈辱多了。你寫的那些詩,從金國傳到京城,姐姐每日都看,把自己折磨得人不人見人,鬼不像鬼。”
文王心裡總歸好受了點,“算她還有點良心。”
春玉摩挲著手上的珠串,“姐姐那不叫有良心,她這叫自尋煩惱。你的帝位又不是她弄丟的。你在金國的待遇又不是受她所賜。無論皇上讓不讓她讀聖旨,皇上都不會救你回來,皇上對帝位早就誌在必得。”
張寶珠神色已經緩和多了,“我知道你此次回來必不甘心。但是皇上手段狠辣,你還是安心做你的文王吧。”
文王抿了抿唇,看著兩人,誠懇央求道,“你們能不能向皇上進言,求他贖回母後。”
文王是個孝子,這是毋庸置疑的。要不然也不會任由太後把持朝政。
張寶珠沒有回答,春玉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彆說是我們倆,就是百官全跪在地上求皇上,他都不會答應的。”
送三十萬兩給金人,救一個禍國殃民的太後,皇上又不傻,怎麼會乾呢。
張寶珠說話倒是委婉一些,“國庫被金人端個空,皇上打仗都要向百官借銀子。真的沒錢贖人。”
文王哪裡信,“國庫沒有,但每年的鹽稅,商業稅,農稅,那麼多錢呢?怎麼可能一點錢都沒有。”
張寶珠看向春玉。
春玉經常聽林雲舒講些政事,倒也知道一點,“官鹽經營權每五年變更一次,今年才是第三年。至於農銳就更不說了。去年大減產,皇上為了養活江南那些難民,從各地調存糧。今年的稅糧沒有交上來,直接入了庫。至於商業稅,我不知道。可能有大用處吧。”
反正就是沒銀子。
當然就算有銀子,皇上也不可能送給金人。
文王跟兩人聊了許久,也沒能想到好法子。
就在這時,孩子醒了,文王第一次看到兒子,自然是欣喜的,抱著不撒手。得知皇上給起的名字,也沒有說什麼。
到了晚上,文王獨自去睡了,張寶珠輕輕吐了口氣。
春玉瞧見她嚇成這樣,忍不住笑話她,“你沒必要怕他。他就是個紙老虎,以前要不是穿著那身龍袍,身上一點架子都沒有。他就是個糊塗蛋。彆的皇上都把天下放在心上,他隻把家放在心上。輸給皇上,他真的不冤。”
張寶珠瞧了她一眼,“你剛剛也沒必要那麼嘲諷他吧。怎麼說他也是我們的夫君。”
春玉哼笑起來,“夫君?他剛剛可有說過貴妃半個字?”
張寶珠神色一窒。是哦,害死她兒子的凶手過得怎麼樣了?
春玉摟著兒子,小聲哄他,“他這個國君在金國都受儘屈辱,貴妃一個弱女子處境隻會更難,可他絲毫沒有提起。我們這些女人在他心裡從來就沒有半點位置。”
張寶珠擰著眉。皇上多情,對她好,對貴妃也極為寵愛。所以明知道她的孩子是貴妃害死的,卻以證據不足為由,沒有嚴懲凶手。
張寶珠恨恨道,“她那樣蛇蠍心腸的女人死一萬次都不足以贖回她身上的罪孽。”
她的兒子那樣乖巧可愛,貴妃因為失去孩子,懷疑是她動的手腳,就害死她的孩子!簡直罪大惡極!
三日後,文王搬到宮外府邸。也在雨前街,離顧家隻隔了三戶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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