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將軍穿著一身盔甲騎馬到了宮門口,而後將自己的佩刀和馬匹交給手下,大步進了宮。
林雲舒這次不在書房,而是在演武場。
明天要進行比試,不少士兵正在最後的檢查。
彭將軍跪下行禮,林雲舒稟退左右,讓他起身。
今天陽光很足,林雲舒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她卻渾然未覺,“彭將軍,天皇已經攻下金國,你可知?”
彭繼宗微微有些驚訝,才半年不到,天皇就將金國打下來了?想當初他打韓廣平就花了一年多。金國遠比樊城和興元府加起來還要大。再加上軍隊數目龐大。
這怎麼可能呢?
林雲舒也沒興趣給他講天皇的秘密武器,接到信的這幾日,她像往常一樣平靜自如,可內心卻一直揪著,“天皇舊病複發,已經病得起不來床了。”
她撫了撫臉。她是真沒想到,子母蠱會這麼快就發作了。怪不得他非要禦駕親征。他這是想讓自己在曆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彭繼宗整個人已經呆若木雞,天氣熱,他又出了一身臭汗,哪怕衝涼過,他腦子還是有點發懵。
舊病複發,起不來床?這是快要駕崩了?
他們彭家能夠恢複往日榮耀,多虧天皇對他信任有加。這樣雄才大略,一心為民的天皇居然要駕崩了?這……
彭繼宗額頭滴下一顆顆豆大的汗珠,“消息準確嗎?”
為何他沒有接到一點消息呢?
林雲舒視線落到練武場上的大鼓上,漆紅的大鼓顏色刺目,灼熱她的心,她聲音卻如往常一樣平靜,“天皇帶著三千精兵夜以繼日,再有七日就要到了。他這次病得凶險,若是那些陰險小人借此犯上作亂,恐怕會給朝野帶來不小的動蕩。本宮需要你將京城上上下下嚴防死守,不能出一點差錯。你可能做到?”
彭繼宗跪下行禮,“能做到!”
林雲舒扶他起來。
彭繼宗想起她曾經對自己恩重如山,又看著她平靜的麵容,眼眶瞬間紅了,“天後娘娘,您要早些打算。微臣一定鼎力協助你。”
林雲舒麵上露出一抹舒心卻又悲怯的神情。
她知道他身體不好,也想過有一天他會離開這個世界。可沒想到她會經曆兩次?
前世他走後,她到處旅遊散心也沒能讓自己心情變好,後來加倍工作,忙碌異常,才緩解那種蝕心之痛。
隻是這一次,她再怎麼痛苦,都不能表現出來。
她要為他守好他辛辛苦苦爭來的江山。
第二日,武舉正式舉行。武官前去演武場觀戰,文官放半天假。
武試最後一場比試跟文舉殿試一樣,都要由最高統治者觀看。
淩淩一身火紅勁裝在一眾黑衣短打的男人堆裡分外顯眼。
武官們紛紛驚訝,“咦?怎麼還有個女人啊?”
有人道,“這不是天後允許女人也能參加科舉,武舉便也允許女子報考。聽說有三十幾位女子報考呢。”
“這一百個武進士,隻有她一個女人考進來。你說她功夫怎麼樣?”
“功夫怎麼樣我不知道。但我聽說她來頭不小……”
林雲舒穿著那身厚重的鳳袍,頭戴金鳳冠,看著下麵鬥得如火如荼。
知雪瞧著熱鬨,“娘娘,您覺得二奶奶能勝嗎?”
這一場正是淩淩與一位體型壯碩的男子比試。對方手下力道極大,徒手就能把槍給掰斷。
偏偏淩淩手中使的是虎鞭,他身型笨拙,不怎麼好躲閃,反倒節節敗退。隻是他身體如同鋼筋鐵骨,尋常人打到一辮子,早就皮開肉綻,他卻隻是紅了一道小口子。
“那可不一定!”林雲舒活了兩世,看過無數個人,這種看起來敦實,其實未必就沒有心眼。
若是被他找到機會,淩淩必輸無疑。
話音剛落,就見那壯碩男子瞅準機會,一把揪住淩淩的虎鞭,用力一拽,淩淩差點撞了上去。
好在她驚靈,飛快用一招老虎掏心給躲了過去。
隻是虎鞭沒了,近身搏鬥,過了幾十個回合,她漸漸體力不支,落了下風。
“這小娘子長得俏,沒想還是個小辣椒!武功這麼好。”
“聽說是上屆榜眼的嫂子。”
……
有人很快反應過來,那豈不是天後的兒媳。
眾人立刻看向站在最上方的天後娘娘。壓低聲音道,“你說天後娘娘這什麼眼光啊?給自己的兒子娶這麼個潑辣貨?她也不怕她兒子夫綱不振?”
“瞎說什麼呢!這是什麼地方?你不要命了?”
……
林雲舒裝作沒有聽到這些議論。
很快場中兩人結束戰鬥。淩淩很識實務認輸。
“我力氣不如你大,底盤也不如你穩,我輸得心服口服。”
那壯碩男子沒想到她這麼爽快,黝黑的臉龐漲得通紅,“你確實是個好樣的。若你力氣跟我一樣大,我未必是你的對手。”
他勝在天生力氣大,而且自小練功。對方不如他強壯,但看得出來,她也是身經百戰的高手,實戰經驗比他還足。
淩淩拱手,“兄台太謙虛了。”
一抬頭,便看到天後娘娘那身明黃色的衣裳。
她抬頭衝著上方咧嘴一笑。
接下來還有幾關。
直到日落西垂,比賽終於結束。
林雲舒抬了抬手,小黃門報上最後比試成績。
在舉重、騎射、步射、馬槍等方麵,淩淩隻有騎射、步射和馬槍比較突出,舉重這項直接讓她的名次從第二掉到第六。
不過她本人非常知足。
因為她女人的身份,林雲舒直接給她封了個禦前帶刀侍衛。不過因為她剛入職,隻是六品小官。
旁人也沒有意見,誰讓他們不是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