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熙十分同情何源的遭遇,但江煊說的對,沒有人會為鬼叫屈,這件事也無從上訴。
何源聽不到也發不出聲,又十分畏懼江煊,所以很安靜,安靜到譚熙如果不刻意去想,根本意識不到他還在這個房子裡。
他吃完飯在客房找到了睡著的何源,沒有打擾他,又悄悄退了出去:“他不需要吃飯嗎?”
“鬼不會有饑餓的感覺。”
譚熙點了點頭,又道:“我們明天再去一趟警局吧?”
“好。”江煊知道他很在意自己的屍體下落,一口答應,拉著他的手去浴室洗澡,譚熙泡在浴缸裡,江煊給他擦著身子。對方無微不至的照料讓譚熙發出舒服的哼哼聲,腦袋靠在浴缸上,漸漸昏昏欲睡。
“我待會兒要出去一趟。”
譚熙迷迷糊糊聽到這一句,又睜開了眼睛,有點兒精神:“你都成鬼了,還出去辦什麼事?”
“出去看看公司那些高管有沒有背著我乾壞事的。”江煊溫聲道:“那可是留給我兒子的。”
譚熙笑了,他重新靠下去,心想你哪裡來的兒子,但轉念一想,突然頓了頓,看一眼江煊,表情認真而感激,在旁人眼裡卻濕漉漉的勾著人:“謝謝爸爸。”
“……”江煊不知怎的笑出聲,一手伸進水中扶住他的肩膀,沒見水花兒怎麼濺出來,他已經邊吻譚熙邊跨了進去。
水流並未因為他的潛入而上漲,但卻很快隨著譚熙的身子擺動而溢出。
譚熙被抱上床的時候已經半昏半醒,他迷迷糊糊看到江煊拉開門走出去,閉上眼睛很快沉沉睡去了。等他再次有了意識,是聽到了什麼東西悉悉索索爬動的聲音,緩緩睜開眼睛,瞬間便對上了一張沒有眼白的臉。
譚熙還想著江煊在身邊,這些東西估計不敢輕舉妄動,但他卻發現不能動的不是這隻三番兩次嚇他的鬼,而是自己。
女鬼的指甲滑到了他的臉上,臉上浮現一抹貪婪的神色。
就在這時,原本被月光照著勉強可以看到五指的房間,突然漸漸全黑了。
有東西像墨水慢慢暈染在整個房間,女鬼開始還沒感覺,直到那墨水一樣的黑影慢慢的蔓延到她腳上,她的表情突然驚恐起來,似乎在掙紮著叫喊,但譚熙什麼都聽不到。
那黑影終於完全地覆蓋了女鬼的全身,像一個黑色的毯子蓋在她身上,譚熙聽到很輕微的咀嚼聲,便看到那鼓起的包慢慢癟下去,一點一點消失無蹤了。
耳邊安靜的隻有自己的呼吸聲,譚熙不知道它會不會把自己也吞下去,他緊張地警惕了好一會兒,看著那黑影慢慢潮水一樣退下,屋內又有月光重新照了進來,蟬鳴傳入耳中。
他把心放回了肚子裡,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醒來,江煊已經做好了早飯,食物的香氣傳入鼻尖,譚熙被引誘的掀被子下床,進浴室刷牙洗臉。
坐在桌上托著腮等飯,昨天晚上的事情突然又在腦海浮現,他看向江煊的背影,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譚熙的腳終於可以開車,飯後便立刻去了警局,徐海澤一見到他便親自迎了上來:“譚熙,你怎麼過來了?”
“我來想來問問,就是那個……江煊的屍體,找的怎麼樣了?”
徐海澤恍然,立刻帶著譚熙去了自己辦公室,把他們的調查檔案取了出來,道:“還是老樣子,沒有監控錄像顯示是他自己走丟的,也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人把他帶走。”
譚熙把那些檔案看了一遍,眉頭漸漸皺起來,他打電話聯係了黎青,後者居然還沒起床,不過因為他答應過譚熙會配合幫忙尋找江煊的屍體,還是答應很快過來。
掛斷電話,徐海澤給他倒了一杯涼白開:“先等等吧,他應該很快過來的。”
譚熙點點頭,接過水喝了一口,大拇指輕輕摩擦著杯沿。
徐海澤坐在他對麵搓了搓手,目光望向他白嫩的臉,開始找話題,道:“江煊走了之後,你沒再遇到什麼奇怪的東西吧?”
“沒有了。”
徐海澤點了點頭:“那就好,你爸媽來找過我幾次,說讓我多跟你聯係一下,怕你傷心過度……但我,比較忙。”
譚熙一笑:“沒事兒,我一向比較宅,自己待在家裡畫畫,還挺能靜心的。”
徐海澤也端起杯子喝水,故意把杯子上的金魚圖案對著譚熙,道:“記得高中的時候,彆人都喝飲料,就你喝白開水。”
譚熙點點頭:“我媽不給我錢買,我爸也說那些飲料對身體不好,所以我隻好喝白開,有時候也自帶綠豆湯,還被同學笑話呢。”
徐海澤撲哧笑了,譚熙也笑,他的目光落在徐海澤的杯子上,突然眼睛一亮:“這個杯子是……?”
徐海澤一臉你終於看到了的表情,舉起來道:“就是那個。”
譚熙也笑了:“當時我不小心打破你的杯子,本來跟我爸要了錢賠你的,不過後來那錢被我藏起來買漫畫了,這個杯子是我從家裡彆人送的茶具裡偷偷拿走了一隻,我爸平時都收藏起來不舍得用,我高中都畢業了他才發現少了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