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冥看譚熙:“你有二嗎?”
“就一張二,拿不住他。”
“嘻嘻,那我跑了。”x45笑眯眯的把最後一張牌丟到了桌子上,扭臉一下子對上江正一圓溜溜的大眼睛:“呀,他好像醒了。”
譚熙瞧了一眼,發現江正一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著x45,也不知道是不是看上了人家的美貌。
他笑著拍了一下小家夥,江正一朝著x45伸小爪子,要他抱。
“這小子跟我都沒那麼親。”江冥抱怨,見x45猶猶豫豫的伸手去抱他,道:“小心點兒,彆抱壞了。”
“孩子怎麼會抱壞。”譚熙把寶寶抱起來交到x45手裡,道:“他皮實著呢。”
懷裡軟乎乎的小家夥讓x45顯得手足無措,江正一的腦袋朝後仰的時候他趕緊去托,似乎生怕他脖子會斷掉一樣,緊張的模樣跟譚熙一開始一模一樣。
江正一跟x45對視了一會兒,x45露出慈祥的笑容,猝不及防臉被他撓了一下,整張臉皮都被扯了下來。
他的手太快,x45都沒反應過來,就見到江正一張嘴對著他的臉啃了上來。
一隻手及時捂住了那張惡魔之口,譚熙把兒子抱下來,將臉皮還給x45,尷尬道:“沒弄疼你吧?”
“……”x45還有點兒回不過神。
江正一沒有牙齒的小嘴剛才張開的時候,他有種自己會被吸進去的錯覺。
x45重新把臉戴上,並拿出隨身的小鏡子避免露出缺口,完了又被江正一盯上了。那雙不諳世事的眼睛分明清澈而天真,但x45卻從那裡麵看出來了幾分垂涎。
“他他他……”x45說,“到底是垂涎我的美貌還是我的靈魂?”
“……”譚熙也不知道,江正一的小手又一次伸向了x45,一副要抱的姿態。
譚熙強迫地把他禁錮在懷裡,轉移話題道:“江煊怎麼還沒回來,不會出事兒吧?”
“頂多就是抓不住鐘夫人,他肯定不會有事的。”
“可是今天我們都差點兒上當。”譚熙把今天在山洞裡麵遇到的事情說給他們聽,x45立刻驚道:“她居然這麼惡毒!”
江冥道:“她如果不是惡毒的話,又怎麼會想出那樣的方法來煉製金血。鐘明山從一個籍籍無名的小道觀到如今的規模,全靠江煊的血撐起來的!”
譚熙想到他剛才說的紅顏知己,皺眉道:“你跟鐘夫人又是什麼關係?”
“……”江冥緩了一會兒,半晌都沒說出來話。
x45笑道:“鐘夫人揭走了我的臉之後,恰好江煊降生不久,她順便害死了江煊的母親,我們的江老爺痛失愛妻,整日借酒消愁,鐘夫人又以紅顏知己的態度出現在他麵前,哄騙他的信任,說江煊天生金血,克父克母,必須在要做法才能改變體質。而在江夫人死後,江家附近也頻頻開始出現怪事,甚至連續幾次都危及江煊的生命,鐘夫人說那是江煊的金血帶來的災難,如果再不下決定,江煊可能連那個月都撐不過去。”
“那張臉騙起人來可是輕鬆的很。於是從江煊還沒有選擇權利的時候,鐘夫人就開始給他下詛咒,那詛咒每年一次,融入骨血,十八年後,她取走了他的性命,帶走了他的靈魂。江煊成為了金血製造器,隻要找到無主之胎,魂魄進去了,便被囚禁在籠子裡麵方便取血,之後長到十歲便活活溺死,再取出靈魂,循環反複,那金血就取之不儘用之不竭。而鐘明山人,僅憑一滴金血,再難纏的鬼都能給製服,於是便有了今日的風光。”
江冥低下頭,臉色有些扭曲,x45用手指彈了一下牌麵,道:“這老東西見到我這張臉就覺得我是害他妻兒的罪魁禍首,但事實上,如果他沒有被那女道迷惑,江煊又怎麼會淪落至此。”
譚熙被這兩個故事震撼的說不出話,他瞧見江冥抑製不住的黑色指甲,忙安撫道:“也不能全怪你,那女道實在可惡的很,有句話,有句話怎麼說的……隻要給賊惦記上,那是防不勝防啊。”
“你還幫他說話?”
譚熙也有點難過:“你彆刺激他了。”
“刺激他怕什麼。”x45道:“她用我這張臉做了那樣惡毒的事情,我一直都想把她抓回來報仇雪恨,這次我好不容易得到她的蹤跡,要不是這死僵屍路上給我使絆子,差點兒弄死我,我已經把鐘夫人抓回來了!”
江冥道:“你也不是她的對手。”
“那我至少也能讓她重傷!”
“你什麼消息都不透露,我怎麼會知道你不是害我兒子的那個人?”
“我是男的,她的女的,你瞎嗎?”
“……”江冥被他噎的半天說不出來話,一雙眼睛紅著,譚熙隻好道:“你怎麼會知道的那麼清楚?”
“我沒了臉,就投河自儘了,結果那女道士嫉妒我長得好看,給我施法,害我做鬼都是個無臉鬼!我肯定陰魂不散的跟著她啊!”
江冥立刻道:“當年你偷偷接近江煊,你這張臉那麼嚇人,我肯定以為你要害他的!”
“我接近他是為了保護他!整天在你麵前繞,入你的夢,你這廝就是不信我!說到底,不就是因為她那張臉足夠好看,而我連張臉都沒有嗎!”
這件事顯然也觸動了x45的逆鱗,他氣的渾身發抖,原本平穩的聲音染上了一絲暴怒。
譚熙默默捂著寶寶的耳朵,無從插口。
按照當時那個情況,鐘夫人是人,江冥是人,而x45是鬼,鐘夫人告訴江冥江煊吸引惡鬼,恰好x45又在江冥麵前晃悠,江冥自然是不會信他的。
這事情陰差陽錯,最終受害的還是江煊。
x45的憤怒譚熙也能理解,他原本聲名赫赫,身世長相都遠非常人所能及,一生為國儘忠,家裡卻落得那樣的下場,而自己原本以為被人救了,結果卻是一個貪戀他美貌的人渣。之後那樣的事情,正常人可能都無法接受。
他不願女道用他的臉害人,卻又間接幫了那女道。
這樣想來,就像他們猜測的那樣,x45那天跟譚熙說天戕的事情,很明顯已經知道天戕就是江煊了,而隱瞞陽明局,那也是因為他本身就是站在江煊這邊的。
可是這樣的話,有些事情又說不通了。
譚熙正思考著,江冥那邊放軟了聲音:“是我的錯,冤枉了你,枉費了你一番好意,對不起。”
x45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道:“不用道歉了,反正你也是個可憐鬼,妻子被殺,兒子受儘詛咒恨你怨你,你又自己自儘臥屍九九八十一天把自己熬成青鬼,千辛萬苦把兒子救出來還得眼睜睜看著他一次次被溺死……”
江冥:“……”
x45瞥了眼他菜色的臉,大發慈悲的揮手道:“算了不說了,你也是個倒黴蛋。”
譚熙:“……”
紮心的都給你說完了,你還想說啥?
江冥實在沒心思打牌了,把撲克放下來之後,x45又問他要認輸的錢。江冥煩的拍他的手,x45盯著他:“又不是我害你,我還好心被你當成驢肝肺,你乾嘛對我那麼凶?”
江冥無語的看了他一會兒,轉臉跟譚熙要了一百塊錢塞給了他。
“你給多了。”
“不用找了!”
江冥走到窗前盯著外麵等江煊,x45把錢裝好,對上譚熙的眼神之後道:“陽明局很窮的,尤其是對我們這些鬼,五險一金都沒有。”
“你,你要錢乾嘛呀……”
“鬼也要買東西啊。”x45道:“你不知道,我做代購給陰司的鬼送貨,買陽間的東西,肯定得陽間的錢。”
譚熙一愣:“你代購什麼?”
“什麼都代,有些鬼喜歡喝酒,非得那個牌子,抽煙也是,還有一些女鬼,死了也想美美的嘛,化妝品跟護膚品也不能少,我主要就做這些。”
“他們用什麼跟你交易?”
“修行,或者一些奇珍異寶,亂七八糟,挺多的。”
譚熙咳了咳,“你挺有生意頭腦的。”
x45彎唇道:“可不是,陰司做這個的我還是頭一個,不過現在生意不景氣了,做這個的太多了。”
正說著,外麵突然傳來動靜,江煊手裡提著一隻白衣女鬼,穿過窗戶直接將其丟在了地上,那女鬼不知道經曆了怎樣一番掙紮,渾身是傷,奄奄一息,江煊看上去也有些狼狽,不過在落地之後,還是立刻朝著譚熙走了過來:“我剛剛突然找不到你了,你沒事吧?”
“我跟爸一起先回來了。”
江煊握著他的肩膀,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譚熙被他推著轉過去,又乖乖轉回來,軟聲道:“我真沒事兒。”
江煊放下心,伸手逗了一下小寶寶,一轉身,臉色頓時陰霾遍布。
“是她嗎?”
江冥慢慢走過去,趴在地上的女鬼咳了咳,慢慢仰起臉,絕色的臉浮出一抹微笑:“江郎,好久不見。”
江冥一巴掌抽了上去,因為那是自己的臉,x45的眼皮抽了一下。
女鬼咯咯笑了起來:“沒想到啊沒想到……時隔這麼多年,我們居然還能齊聚一堂。”
“鐘夫人。”江冥道:“天戕在哪?”
“你想得到天戕?行啊,把我放了……”她溫聲說著,嘴角血跡使那張臉看上去我見猶憐:“放了我,我就帶你們過去。”
江冥臉色鐵青,鐘夫人道:“江郎……你定然舍不得殺我,對嗎?”
江煊冷冷看著他們,江冥目光陰沉:“你胡說。”
“那你殺了我呀。”鐘夫人笑道:“你何必要傳信讓江煊捉我捉活的?”
江冥跟她美麗的眼睛對視,突然一把將她的腦袋擰了下來,鐘夫人一驚:“你乾什麼!”
“你這張臉用了那麼久,也該還給人家了吧?”
“江冥!你敢動我的臉!!”
江冥的腳踩在女鬼的身上,一手提著她的頭發,望著她生起氣來也一樣迷人至極的臉,道:“我不敢動,有人敢。”
他把鐘夫人的腦袋丟給了x45,x45盯了她一會兒,伸手將她的臉撕了下來。
譚熙抱著寶寶默默轉過去,寶寶這會兒已經興奮的不行了,它顯然對厲鬼十分感興趣,更何況這位鐘夫人可不僅僅隻是厲鬼那麼簡單。
身後傳來一聲怒吼,鐘夫人的身體想把自己的頭奪回來,x45發出夢囈般的笑聲:“鐘夫人啊鐘夫人,這竟是你本來的麵貌嗎?”
“好惡心的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