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熙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低調的人,在任何地方他都習慣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這一次因為江煊的原因,他有種自己被公開處刑的感覺。
他討厭被評價,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隻要評價的人多了,就會讓他相當不自在。
尤其是這次涉及到他的私生活。
他生著悶氣,在心裡把傅直罵了一頓,又把江煊罵了一頓,最後把以他為圓心爬來爬去小家夥撈了起來:“你睡不睡?”
他想出去寫生靜心,但是帶著江正一顯然是不行的,他走路的時候江正一還能乖一點,但是一停下來久了,肯定想從他身上下來。
江正一坐在他懷裡跟他對視,一會兒又撲上來啃他,這小子也不知道怎麼那麼隨江煊,見了他就想啃,譚熙懷疑這可能跟他身上的陰氣有關,要是他是靈魂體,江正一這小子估計能把他也吃了。
他拍了一下江正一的腦門兒,教訓他不許亂啃,啃他也就算了,要是以後見到什麼都朝嘴裡塞,這還了得。
江正一被拍的甩腦袋,譚熙腦子裡麵瞬間略過把他扔給江煊的打算,但是轉念又覺得這好像會給江煊他要和好的錯覺,隻好板著臉把兒子背在了身上,提著畫板走了出去。
譚熙這兩天來的不是時候,早上下了雨,沒能看上日出。不過山頂的氣息卻十分清新,氤氳的雨霧由鼻尖吸入,肺腑沁涼。
譚熙找了個視角好的地方,把隨身攜帶的防水毯鋪在地上,依然拴著江正一讓他隨便爬,之後便拿出了畫筆。畫到一半,雨突然劈裡啪啦下了起來,譚熙趕緊把兒子抱起來,正要收拾地上的防水毯時,頭頂突然沒有雨了,江煊手裡頭拿了一個人家擺地攤撐的傘,老大,一下子把防水毯都遮的嚴嚴實實。
譚熙默默看著他手裡麵那老粗的傘把,把兒子抱緊了點兒。
江煊背過身,不敢跟他說話,也不敢讓他看到自己的臉,一會兒,譚熙聽到他的手機裡麵吐出機械的念書聲:“你繼續畫,我給你撐啄。”
“……”
語音把著念成了啄,這讓江煊感到一陣膈應。不知道譚熙能不能理解,可彆把他當成智障。
雨中有人撐著這麼一把大傘,有幾個遠遠跑回來的遊客下意識朝他們看,一臉震驚的排渣。譚熙有點想走,但是這會兒雨雖然大,遠處的山卻被水霧氤氳開了點模糊的影子,看上去有幾分水墨的意境,譚熙沒忍住又把兒子放了下來。
小家夥倒是也不傻,知道外麵下雨就乖乖坐在毯子上,玩譚熙給他的搖搖鈴,時不時抬頭看看他老子,發現他老子偷偷看譚熙,就歪著頭去瞧。
江煊收回視線,板著臉瞪他一眼。
江正一立刻接收到了他不友善的雷達,爬過來凶巴巴的拿鈴鐺砸他的腳,江煊要撐傘,不能亂動,瞪了他幾眼發現他砸的更凶,於是收回了視線,不跟他一般見識。
發現親爹不敢跟自己挑釁之後,江正一得意了起來,又仰著臉baba警告了他一頓,心滿意足的爬回去繼續玩自己的鈴鐺。
嘩啦啦,嘩啦啦——
他搖啊搖,嘴裡發出大人聽不懂的鳥語,竟然也玩不膩。
譚熙把整個風景畫完之後,手上又弄的一團糟,但畫出來的效果他卻是極為滿意的,他把工具收起來,一轉臉突然發現江煊在看他,發現他的視線之後他立刻轉了過去,不知道是不是轉的太急,脖子突然傳來哢嚓一聲輕響。
耳邊隻有雨聲還有江正一鬨騰的聲音。
譚熙把畫取下來小心翼翼的吹乾,轉臉發現江煊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一動不動。他將防水毯也收起來,把江正一背在身上,道:“回去吧。”
江煊沉默的撐著大傘,一路把他送到了酒店大堂,譚熙這才發現,他順的是大堂前人家支在外麵的遮陽傘。
這會兒酒店經理一臉菜色,但對上他的眼神,又好像不太敢說什麼。
江煊把傘給人家插了回去,之後含笑付了錢,譚熙看到這一幕,默默先進了房間。
他在這兒住的房間不是樓上,打開窗戶後麵就是一片竹林,風景美的充滿著詩意。
譚熙給江正一洗乾淨重新丟到床上,突然若有所覺,起身拉開房門,正好看到默默站在外麵像電線杆一樣的江煊。
他見了譚熙立刻要走,譚熙卻注意到了他僵硬的脖子,“扭到了?”
江煊現在的身體跟正常人沒什麼區彆,如果沒有刻意使用靈力的話,會受傷也是無可厚非。
雖然譚熙覺得他可能又在小題大做。
他把江煊抓過來,問:“真扭到了?”
這是一個極其難以啟齒的事情,江煊沉聲道:“沒有。”
他是不會承認自己偷看譚熙扭到脖子的。
這反應……譚熙挑了挑眉,不是故意在裝可憐,是真的扭到了?
他笑了兩聲:“你真能耐啊。”
“……”江煊覺得自己被嘲笑了。他臉色難看,道:“你那幅畫畫的是誰?”
“我給你掰一下。”
“你……”江煊本身想拒絕,但那雙柔軟的手一下子摸上他的脖子之後,他就忘記拒絕了。譚熙的手心軟軟的,手上還殘留著顏料的味道,說實話有點臭,但從鼻子過濾到了心裡頭,就變成了花的味道。
“你會掰嗎?”
“反正你又死不了,還怕疼啊?”
“……”又被挖苦了,江煊青著臉。譚熙的手慢慢的在他脖骨摸著,漸漸摸得人有點意亂神迷,江煊的目光鎖在譚熙溫潤的唇瓣上,口中發出吞咽口水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