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舟表情很不好看,他盯著那隻蝴蝶,忽然開口說,“它是蟲子變來的。”
晏秋微微抬眸看著傅雲舟,“我知道。”
傅雲舟又重複了一句,“一隻蟲子,不配碰到你。”
晏秋瞅著傅雲舟,忽然笑了起來,他說,“小叔,原來你在吃醋,吃一隻蝴蝶的醋。”
傅雲舟並不反駁,“這隻蟲子,很討厭。”
晏秋搖了搖頭,他盯著那隻藍色的蝴蝶,聲音溫柔到近乎殘忍的地步,“可是小叔,你沒有立場吃醋。”
傅雲舟呼吸一滯,很快他又說道,“即便是晏晏這樣說,我還是喜歡你。”
晏秋看起來並不在意傅雲舟是不是喜歡他。
他的手指輕輕地碰了碰蝴蝶的翅膀,垂下眼眸,“小叔的喜歡來得這麼輕易,放下應該也很輕易吧?”
喜歡一個注定會離開的人,並沒有什麼好處。
“怎麼叫來得輕易。”麵對晏秋似乎是質疑又似乎是漫不經心的話,傅雲舟說,“我是成年人,很清楚自己的心情。”
那天晚上,他坐在客廳,看著外麵肆虐的鬼魂。
青年□□著腳踩在樓梯上,明明臉色蒼白,那雙漂亮的眼睛明亮,純白的靈魂滾燙。
他身後的窗外有著鬼魂朝他伸出手來,似乎在試圖把青年抓進黑暗中,與他們融為一體。
橘色的燈光下,那顆攝人心魄的淚痣似乎在閃閃發光。
他叫道,“小叔。”
隻一眼隻這一聲,傅雲舟就知道,他將對這個青年無法自拔。
傅雲舟過往三十年沒有對人心動過,他終日待在薄家老宅,把自己與薄家老宅融合。他從來沒有想過會喜歡誰,更沒有想過會對人一見鐘情。
一見鐘情分明是最不可靠的感情,因為始於皮囊。
但是傅雲舟的一見鐘情不僅僅於此,他看見了晏秋的靈魂,在這個渾濁混亂的世界裡格外不一樣。
“晏晏。”傅雲舟的聲音輕快,“隻要你願意,我可以跟你去任何地方。”
晏秋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他不再嘗試與傅雲舟說些話打消傅雲舟的念頭了。
畢竟感情這種東西,如果幾句話就能消去的話那也不會有那麼多人為了感情尋死覓活。
“傅先生。”亞索的聲音又響起來了,“薄家的人問您什麼時候能去見見他們。”
傅雲舟說,“我沒空,讓他們回去吧。”
亞索應了一聲正要走,傅雲舟又說,“讓他們把東西和薄禕留下。”
晏秋看了一眼時間,眨了眨眼,剛好半個小時。
傅雲舟還真是了解薄家人。
他問,“留下薄禕做什麼?”
傅雲舟眼底閃過笑意,“給你當玩具。”
晏秋微微睜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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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禕被迫跪在客廳中間,他木著臉,臉上青腫,掉了幾顆門牙,看起來格外淒慘。
薄家現在的主家人坐立不安,他看了一眼旁邊站著的老管家問,“雲舟……傅先生他,很忙嗎?”
老管家看起來笑容慈祥,“先生一向很忙。”
“那,傅先生什麼時候能過來呢?”
老管家搖了搖頭,“這個我們也不清楚。”
亞索高大的身影從後門進來,他一進來,薄家幾個人的眼睛就緊緊地盯在了亞索身上。
亞索聲音平淡,“傅先生說了,東西和薄禕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
薄家主家人一聽,立馬鬆了口氣,不過一個薄禕而已……留下來就留下來了,不要影響到薄家其他人就好。
他帶著其他人站起來千恩萬謝道,“好好好,多謝多謝,勞煩你告訴傅先生,我們記下了,我們這就離開。”
薄禕一聽,差點沒被嚇傻,他尖叫道,“不要,我不要留在這裡,爸媽,你們要帶我走。”
薄家主臉色有些不好看,薄禕爸媽趕緊勸告薄禕,“你這孩子怎麼不懂事呢?留在傅先生身邊多好?平時薄家虧你了?如果不是你得罪了傅先生,我們也不會來這裡……”
薄禕張了張嘴,“我……”
“我們先走了。”薄家主又說道,“你最好是把傅先生討好了,不要連累我們,否則……”
否則怎麼樣?
薄禕看著薄家人迫不及待地、如同落荒而逃一般離開了薄家老宅。
他伸了伸手,沒有那一刻比此時更加清晰地認識到薄家人的冷酷和無情。
“你這樣太醜了。”亞索一把提起薄禕,“會嚇到晏先生,所以在見晏先生之前,要給你換個裝。”
外麵似乎有交談聲傳來,薄禕麵無表情地想,在這座鬼宅裡,他這樣算什麼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