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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落下時,廠房地下某間倉庫中,放著一個寬敞結實的鐵籠。一群黑衣人持槍站在鐵籠四角,看守著被關在鐵籠裡的人。
為了讓他們保持安靜,也防止他們逃跑,帶他們來這裡的人,給他們注射了一定劑量的藥物。他們被帶來的時間各不相同,這就導致一些人已經清醒過來,而另一些依舊受到藥物的影響,沒有意識地、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
之前有人因為大吵大鬨被黑衣人一槍打在了腿上,雖無性命之虞,可誰都不能保證,下一次這一槍會不會直接崩了他們的腦袋。
噤若寒蟬的受害者們抱團縮在一起,試圖從彼此身上汲取點微不足道的安全感,不敢再吵鬨、哭喊。
披著黑袍子的詛咒師來到鐵籠前,準備帶走一人。可在開門前,他似有所覺,扭頭朝黑漆漆的走廊看了一眼,輕輕“咦”了一聲。
距離他比較近,端槍守在鐵門兩旁的黑衣人們自然聽到了。
為首者上前一步問:“怎麼了?”
詛咒師那張枯瘦如骷髏的臉上,露出一個略顯古怪的笑容:“有不知死活的小老鼠混進來了。”
為首者皺了下眉,正準備召集人手去“抓老鼠”,卻被詛咒師抬手阻止:“是咒術界的人,你們處理不了。”
黑衣人們麵麵相覷。
“棘手嗎?”
“放心。”
說著,詛咒師打了個呼哨。
奇形怪狀的咒靈自牆後、地下、天花板上鑽出,密密麻麻、無可計數,很快便將整個倉庫塞擠得滿滿當當。
守在這裡的黑衣人都是普通人,平時根本看不到咒靈。如今不知什麼緣故,他們竟然能看到了!
“咕咚。”不知是誰咽了口唾沫。
一股難以形容的陰冷自背心處起,擴散到四肢百骸,寒意逼人,毛森骨立。額上滲出細細密密的汗水,彙集在一處,順著臉頰滑下,“啪”地一聲濺落在地,洇出一團深色水漬。
“走,去迎接我們遠道而來的客人。”
詛咒師轉身,帶領一眾咒靈離開。
這個時候,沒人注意到,混在昏迷的受害者中間,一個黑發、身上纏了不少繃帶的年輕男子嘴角上揚,無聲地道出了一串數字:139.64x,35.41x。
與此同時,廠房外。
“139.64x,35.41x……”
栗山真司低聲念出之前附在定時郵件中的坐標,經緯線在腦中鋪開。光影、聲音、微風、甚至是溫度,都為他帶來了無數信息。他借助這些信息,在平麵坐標的基礎上,延伸出一條新的坐標軸。
“那是……-12.347!”
栗山真司驟然睜開雙眼。
他掀開袖子,飛快拆掉纏在手掌上的繃帶。
鮮血流出,一把造型獨特的赤色長弓於身前成形,三隻血箭呈扇形鋪開,搭於弓上。
張開的弓如同一輪滿月,泛著寒芒的箭尖直指東南方的破舊廠房。
“嗖、嗖、嗖!”
破空聲響起,三隻利箭脫弦而出,攜破軍之勢,一往無前地朝廠房奔去。
第一支箭“咣當”擊碎廠房玻璃。
第二支箭侵入廠房,“篤”地一聲釘在灰撲撲的地板上,化作一灘血水,發出“滋滋”的可怕聲響,將地板腐蝕出一個大洞。
第三支箭趁勢破入,落在無人的地下一層地板上,同樣將地麵腐蝕出一個大洞。
剛剛從樓下上來的詛咒師正巧瞧見這一幕,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一道靈巧的身影從天花板上的洞口跳下來,與詛咒師打了個照麵。
“給我殺了他!”
麵目猙獰的詛咒師一聲令下,跟在他身後的咒靈魚貫而出,嘶吼著、咆哮著,爭先恐後地朝剛剛站穩的少年撲了過去。
“嘻。”
不知是誰發出一聲輕笑,眨眼就被咒靈淹沒的少年炮彈似的衝破重圍,赤色太刀凶悍開道,前進的每一步都伴著無數咒靈的血肉灑落。
寬大的兜帽在幅度過大的行動中滑落,露出少年熊熊燃燒著瘋狂的黃金瞳。
暴虐、癲狂、殺氣四溢!
如同被邪物簇擁著站上絞刑架的君王,千鈞一發之際掙破束縛,大笑著從高台一躍而下,舉刀撲向醜陋的吃人怪物,無情地宣判:
不是我死,就是你亡!
“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