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死了煩死了煩死了!”史湘澄在後台大喊大叫。
“出去掃個地,接待接待客人就不煩了。”說話的是鳳飛霏。
“屁,我還給你們戲班子端茶倒水?”史湘澄很想戳鳳飛霏的狗頭,“現在就算是謝霜辰不敢叫我去端茶倒水,想什麼呢?”
“那你可以不來啊。”鳳飛霏說。
史湘澄說:“我是過來取個文件好不好。”她見姚笙過來了,對姚笙說:“姚老板,你怎麼不管管你們家二小姐?跟我說話都這副口氣了,怕不是要上天!”
“喲,這可不是我們家的。”姚笙說,“你叫他哥管他去,他倆是一家子。”
“得了。”史湘澄說。
姚笙的戲班子名字簡單,就叫“笙社”,沒有任何理由,就是自戀加簡單好記。笙社自籌備以來就頗受關注,姚笙是個做什麼事兒都要弄出來驚天動靜的人,京評兩劇的演員是他親自一個一個選出來的,在確定班底之後很是下功夫搞過營銷。由他帶頭興風作浪,誰能不給幾分麵子?
甭說戲曲圈了,就連娛樂圈的張三李四王二麻子也得承姚老板個情啊。再加上姚笙本人粉絲眾多,他還愛搞饑餓營銷,就每周一晚上一場,攏共加起來二百來張票,愛來不來。
同一個人每周都看一次,再怎麼喜歡都會膩歪。但姚笙這個人心是很黑的,他就經常時不時的邀請一些娛樂圈的明星好友過來站站台,什麼都不用乾,就跟下麵坐著喝茶聽戲就行,然後網上再那麼不經意間留傳一些照片。
今天是這個演員過來聽戲,明天是那個歌手過來聽戲,後天又是某個流量過來聽戲……弄得好像複古風突然回潮一樣,不去人家劇場裡聽個戲打卡都不算時尚潮人。
年紀大點的可以搞個老乾部人設,年紀小的可以做個反差萌人設,搞著搞著,這個劇場儼然成了一個曝光渠道,甚至還有經紀公司聯係姚笙的團隊,問姚老板能不能帶帶自家小藝人,給留個座兒就行,畢竟誰不想往文化圈裡混呢?
這樣一鬨各家粉絲哪兒還安耐得住?誰知道會不會在劇場裡偶遇自家愛豆?還不得每天等著出票趕緊搶一搶?
那盛況,簡直就是黃牛的春天。
姚笙心臟歸心臟,但是對待表演還是勤勤懇懇的,一整個夏天哪兒都沒去,就跟戲園子裡每周一場雷打不動。營銷加乾貨,笙社的生意倒是意外的爆。
這一點,姚笙自己其實都不曾設想過,因為這對他而言其實不是生意買賣,而是萬裡長征第一步。能夠把老掉牙的冷飯炒熱炒爆,也算是他的本事。年輕的小姑娘們多來聽幾次,哪個回去不會搖頭晃腦地唱兩句“叫張生”呢?
況且角兒好看啊!
“香腸,不留下來聽會兒戲?”姚笙笑著說,“給你加座兒加到第一排,外麵可以炒到幾千塊錢一張呢。”
“我聽不懂啊。”史湘澄說,“聽相聲我能聽樂嗬了,聽戲……真不行,我承認我文化水平比較低。不是,你們怎麼搞的啊,教教我啊,這麼個小戲園子第一排票賣幾千塊錢?瘋了?”
“黃牛價兒。”姚笙說,“其實具體多少錢我也不知道,我就知道今天這場特彆的貴。”
史湘澄問道:“為什麼?”
鳳飛霏搶著說:“因為那個明丞來了。”
“……我靠!”史湘澄說,“你們有安保措施麼?彆給我毀壞公物啊!你們行啊……這麼個流量給多少錢來的?”
“談錢不是傷感情麼?”姚笙說,“生分了。”
史湘澄說:“那你……是跟誰有感情?”
鳳飛霏說:“他跟誰都有感情。”
姚笙敲了敲鳳飛霏的腦袋:“怎麼說話呢?”
“我這不是正常說話?”鳳飛霏大叫,“你敲我頭乾嘛?”
姚笙說:“我樂意。”
“你倆彆吵架。”史湘澄聽著這聲兒就痛苦,幸好謝霜辰不在,要不然她得耳鳴。她頗為好奇地問姚笙:“姚老板,你教教我怎麼弄唄?謝霜辰那個死東西,就知道下炕吃飯上炕找葉老師,屁事兒都不想。你看啊,他們專場之後他就病得跟狗一樣在家裡躺著,他說英文rap那段的視頻在網上多爆啊,正是熱乎飯呢,好幾個商演啊活動啊都找過來了,他還真一點都不上心。”
姚笙說:“他啊,但凡有人給他操持事兒,他就敢當甩手掌櫃。你指望他?估計你得指望到下輩子去。”
“所以我是真不指望他啊。”史湘澄說,“他好好說相聲,出好作品,不作妖就行了。至於什麼彆的,我爭取都給他安排明白。”
姚笙說:“這事兒你找我經紀人問去得了,我一般都是負責指點江山,具體細節的落實都得靠手底下那群人。”
“那……”史湘澄往前湊了湊,特彆誠懇地問姚笙,“你能把你師弟安排上春晚麼?”
“我自己都不想上春晚,我還安排他?”姚笙站起來伸了伸懶腰,立刻一群人過來給他扮戲。今日演的是《鳳還巢》,一出行當齊全的喜劇,後台人比平時要多,好不熱鬨。
“再說了。”姚笙繼續說,“春晚是他師哥們的地盤兒,這個碼頭,他想拜也真是有點費勁。”
“……哎。”史湘澄歎氣,“真是沒法兒。”
姚笙說:“那也沒辦法,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不過你換個姿勢想想,如果隻是上春晚的話,哪個台的春晚不是春晚呢?”
史湘澄說:“行,我回頭跟他倆合計合計。這事兒我想的倒是挺好,回頭人家不配合,那不白瞎了?”
姚笙說:“不至於。”
扮戲得有點功夫,後台亂糟糟的,史湘澄也不想久留,剛要出門就碰見了風飛鸞進來。風飛霏叫了一聲“哥”,風飛鸞朝他笑了笑,徑自去了姚笙那邊兒。
姚笙扮得差不多了,正被人伺候著穿衣服呢,風飛鸞湊到他旁邊去說了兩句話,隻見姚笙麵露無奈之色,低聲說:“這後台亂七八糟的,來乾嘛?”
“不知道。”風飛鸞說,“可能為了以示親近,過來跟你打個招呼。”
“哎,你說我也不好回絕他。”姚笙說,“算了算了,叫他進來。”
風飛鸞出去了,史湘澄八卦之心大起,也湊過了過去,風飛霏問她:“你不是要走麼?怎麼回來了?”
“我樂意。”史湘澄學著姚笙的口氣回了一句。
不一會兒,一個穿著毛衫戴著棒球帽的年輕人就進來了,雖然低調,但難掩其青春氣息。姚笙在做最後的整理,從鏡子裡看見了那個人,轉過頭來笑道:“喲,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