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2 / 2)

哏兒 南北逐風 10535 字 8個月前

“我們討論他倆得說到什麼時候呢。”鳳飛霏說,“不知道會不會過十二點。”

“過就過。”謝歡說,“完事兒我請大家吃飯去。”

“好啊好啊!”鳳飛霏拍手,他最喜歡吃飯了。

台上還在繼續。

“我後來為什麼說相聲呢?”謝霜辰說,“得吃飯,沒彆的手藝,就會乾這個。”

葉菱說:“你可以出賣色相的,可能比說相聲還賺得多點。”

“什麼話?”謝霜辰說,“我頂多就是出賣色相弄回來個捧哏。”

葉菱說:“那我是真瞎。”

“差不多得了。”謝霜辰說,“我為什麼說相聲啊?為了繼承我師父的衣缽?為了喜歡我的觀眾?為了弘揚傳統文化?其實都不是。”

“那你為了什麼呢?”葉菱問。

“為了賺錢。”謝霜辰誠懇地說。

“……那你還是賣身快點。”葉菱說,“彆掙紮了。”

“這是實話啊!您說我說相聲為了誰說?為了什麼說?”謝霜辰連連發問,最後說道,“難道就是為了夾帶點私活擠兌擠兌這個說道說道那個麼?我也就編排編排您了!”

“你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葉菱說道。

“那是。”謝霜辰說。

其實能夠有一個平台,擁有一定的受眾人群,那麼就在一定程度上掌握了話語權。輿論並非正義必勝,而是人多必勝,問題的症結在於真理未必掌握在大多數人手中。輿論是沒有門檻的東西,什麼樣的人都可以發表自己的意見看法。一個普通人隻能左右自己的發言,但是一個被大眾熟知的人,一個所謂的公眾人物,能夠左右的,就不單單是自己了。

謝霜辰原先喜歡在表演中夾雜一點所謂的“私貨”,他年輕,他有許多看不慣的東西,他會站在某種製高點上去批評這個批評那個。他的觀眾他的粉絲因為喜歡他這個人,會聽從他的觀點做出一些偏離軌道的事情,事情就會變味兒。

有些人享受這樣膨脹的快樂,謝霜辰一度很喜歡,但是經曆種種是非之後,他對此感到疲倦。

他覺得在節目中說個這個那個純粹是在抖機靈,顯得他多與眾不同似的。

他可以討厭一個人,看不慣一件事兒,但是他不應該綁架那麼多人去跟著他去一起揶揄。

有什麼可說道的?難道他的生活中隻有尖酸與刻薄能向大家展示了麼?他希望對於那些討厭的人和事兒冷漠相對,提也不提。

因為褪去浮華褪去光亮,大家都是普普通通的一個人,一天都得吃三頓飯,減肥除外。渴了得喝水冷了得穿衣服。沒人能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沒人能離開地球去往太空獨自生活。

生活不會隻對不起你一個人。

他最終給這個節目起了一個這樣的題目,不為誰而說的相聲。那麼他為了什麼呢?

總在台上說,是為了給觀眾帶來歡聲笑語,為了賺錢,為了讓自己和愛人過上更好的生活,為了向那些冷漠的人證明自己……

櫻木花道打籃球是為了追求赤木晴子,但是在最後的最後,他會站在籃球場上,對所有人說自己是真的喜歡籃球。

其實沒什麼理由。

認識它,接觸它,同它一起成長,同它吃苦享樂。

真是因為喜歡呀。

謝霜辰原先總把台上台下的事兒分得很開,在台上穿著大褂表演,在台下,哪怕是去學校裡演講,也是便裝。他不想給自己打上一個太過深刻的符號,他希望自己在大眾麵前呈現的是多樣的。

在今天,他選擇和葉菱穿著便裝上台,頭一次主動的模糊了那個界限。

他就是他,無論打扮成什麼樣兒,他都是謝霜辰,都能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都能給觀眾帶來歡聲笑語。

表演在葉菱一句“去你的”之後結束,觀眾歡呼,鳳飛霏上台來攔了一下倆人,倆人折返回台上,進入到了返場的段落。

謝霜辰的返場表演性的東西不是特彆多,他喜歡和觀眾聊天,在互動中尋找幽默的點。但由於今天日子特殊,這一場演出又是好不容易才順利進行下來的,所以謝霜辰一改往日風格,尤其賣力。

“本來我想著沒這麼多人。”謝霜辰挽起了袖子,“之前網上熱熱鬨鬨的事兒不少,也多勞煩大家為我費心了,其實沒什麼可說的,今天是個高興的日子,我呢,也給大家準備了一些小節目。來人啊,把我的琴拿上來。”

鳳飛霏拎著一把京胡一把椅子上了台。

單隻有葉菱知道這把京胡是謝霜辰那些家夥事兒裡的一樣,觀眾們並不知道謝霜辰還會這些。

“我原來學過京劇,京劇的文場樂隊的樂器呢,有三大件兒,京胡是其中之一。”謝霜辰坐在椅子上擰著自己的琴弦,“我們說相聲的學百家藝,簡單說來就是什麼都學,拜師也是如此,什麼打快板的說評書的彈三弦兒的都得來。這些我都學習過,但是很少表演,今天獻醜一曲,我要是拉呲了,你們就當絕版聽一聽。我給大家拉一個著名京胡曲目——”

在場觀眾都分不清京胡和二胡有什麼區彆,更不知道還有什麼著名曲目了,以為是什麼經典民樂。

隻聽謝霜辰公布答案:“《威風堂堂》!”

葉菱覺得謝霜辰一首三弦《千本櫻》一首京胡《威風堂堂》,基本上可以去當up主了。

“他在拉什麼?”鳳飛鸞問姚笙。

“不知道。”姚笙說,“瞎拉。”

“聽著挺有意思的。”鳳飛鸞說,“那幾個滑音好特彆。”

姚笙說:“聽著跟**似的。”

鳳飛鸞“噗嗤”就笑了。

謝霜辰就拉了一段兒,正好一分多鐘,在場的二次元少女各種尖叫,不明覺厲的群眾隻覺得謝霜辰十八般武藝倒都沒少學。

“今天是詠評社的專場演出,不是我一個人的,大家還想看誰,不如都叫上來。”謝霜辰說道。

台下喊什麼的都有,謝霜辰聽了個大概,笑道:“你們可真逗啊,叫半天一個謝歡一個鳳飛霏,合著買票看他倆來了?行行。”他朝著後台招呼了一下,謝歡與鳳飛霏到得台前。

謝霜辰說:“大家都知道二小姐會唱,其實我大家唱的也不錯,經常給什麼她自己演的電影啊唱片尾曲。”

“要不是我自己投錢,估計也唱不上。”謝歡說道。

謝霜辰哈哈一笑,說:“那要不這樣,今天我們一起給大家唱一個。”他想了想,說,“這是詠評社今年最後一次演出,籌備這一場演出也經曆了不少坎坷,索性最後還是順利地大家見麵,開開心心的度過一個晚上,叫大家覺得票買得值。我提議,我們就唱《智取威虎山》那段兒。”

“哪段兒啊?”鳳飛霏問,“我會唱麼?”

“不知道,盲唱!”謝霜辰不管,徑自唱道,“今日痛飲慶功酒,壯誌未酬是不休——”

謝歡唱道:“來日方長顯身手,甘灑熱血寫春秋!”

“好!”謝霜辰鼓掌。

鳳飛霏愣了:“沒我的份兒了啊?”

他被謝霜辰擺了一道兒,觀眾們卻很喜歡,開懷大笑。

謝霜辰說:“那我們一起唱一遍。”葉菱站在一旁,謝霜辰與謝歡鳳飛霏三人,帶著觀眾一起高唱。

今日痛飲慶功酒,壯誌未酬是不休,來日方長顯身手,甘灑熱血寫春秋!

嘹亮的歌聲回蕩在劇場之內,久久不能平息。

寥寥幾句,竟叫包括後台眾人熱淚盈眶。

葉菱對謝霜辰說:“你可彆哭啊。”

“為什麼?”謝霜辰問。

“網上開投票,問你這場到底是哭還是不哭。”葉菱說,“我覺得不能哭了?我投的不哭。”

謝霜辰立刻忍住眼淚,豎起兩個手指,給自己嘴咧個笑出來了。

葉菱也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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