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嶽的酒量說不上好,可朱厚熜是真的差,頭幾年是爹媽管得嚴,後來老爹朱佑杬死了,他又守孝,快兩年沒碰過酒。
這是算是朱厚熜人生以來,第一次喝得爛醉。
從安陸到京城,兩千多裡,近一個月,所有的壓抑和憤懣,都隨著濃烈的酒精,蒸發不見了。
他的心情是真的好,儘管朱厚熜知道,一切才是剛剛開始,可少年骨子裡的硬氣被激發出來,彆說區區京城的朝臣,哪怕是麵對整個天下,他也一無所懼。
麵對這個操蛋的世界,隻要你硬氣一點,敵人就會低頭。
身為天子,退縮是不可能退縮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我就要堂堂正正進城,就要安安穩穩坐上龍椅,我的江山我做主,誰也彆想左右我……朱厚熜充滿了鬥誌。
宿醉之後,竟然還早早爬了起來。
令他吃驚的是王嶽居然比他起的還早,而且還在繞著圈跑……這是什麼迷惑行為?
朱厚熜看著有趣,想去詢問,可這時候小太監來送信,大學士梁儲來了。
稀奇啊!
本來進京禮儀的事情都是毛澄負責,就算梁儲要來,那也是跟著毛澄,怎麼會獨自一人前來?
“富貴,你說怎麼回事?”
王嶽正好跑過來,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淡淡一笑。
“恐怕要提前恭喜殿下了。”王嶽信心滿滿道:“文臣們不是鐵板一塊了。”
朱厚熜很聰明,他稍微一想,梁儲在賈詠的問題上,的確放水了,他幾乎是主動送上來,讓朱厚熜拿到把柄。
不然沒有道理,一位大學士,不如禮部尚書硬氣!
“梁儲想投靠,也要看我收不收!”
朱厚熜惡狠狠道。
“行了,讓他進來吧!”
說完,轉身回到了禦帳,王嶽趕快去擦了一把臉,也過去了。
他剛進來,大學士梁儲就來了。
見禮之後,梁儲主動道:“殿下,經過禮部的商議,又請了內閣意思,覺得殿下應當以天子之禮入城。正好中午就是吉時。老臣過來,是想請殿下立刻動身的。”
文官認輸了!
哪怕朱厚熜已經料到了,可依舊十分欣喜,他準備立刻點
頭,可下意識掃了一眼王嶽,發現小富貴微微搖頭。
朱厚熜把話收回去了。
這時候王嶽突然沉聲道:“梁閣老,你方才稱呼是……殿下?不需要改口嗎?”
梁儲老臉微紅,當初毛澄執意以儲君之禮,迎接朱厚熜,他們叫了一路殿下,事到如今,的確該改口了。
想到這裡,梁儲撩起袍子,跪在地上,行了麵君大禮。
“老臣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萬歲!”
梁儲磕頭,用力十足,半晌卻沒有得到回應。
怎麼回事?
不會是玩弄老夫吧?
梁儲下意識抬頭,卻發現朱厚熜將身體側過去,沒有接受。這位大學士也迷糊了,唯有王嶽,笑嗬嗬道:“梁閣老,你這算是帶頭勸進吧?可據小子所知,勸進要三次,新君才能答應,正式繼位。沒有這個過程,那就是失禮!”
朱厚熜哈哈大笑,還是富貴了解我的心思!
“王侍讀說得有理,還有兩次,梁閣老,辛苦你了,去安排吧!”
小皇帝說得輕飄飄,這就是傳說中的得寸進尺嗎?
以天子之禮入城還不夠,還要接受三次勸進,完成登基前的最後手續!
當真是滴水不漏啊!
梁儲都冒汗了,他也不得不承認,不管是王嶽的主意,還是朱厚熜的點子,這倆少年,都不能等閒視之!
可說起來也奇怪,他家的孫子還在遛狗鬥蛐蛐,年紀差不多,做人的差距也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