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幾位重臣接連表態,楊廷和沒法沉默了,他跪在了地上,麵無表情道:“老臣以為禮部意見甚是妥當!”
一句話說完,楊廷和仿佛被抽空了力氣,不得不用雙臂支撐身軀。冷汗順著鬢角流下來。
朱厚熜終於品嘗到了勝利的滋味,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甜蜜,他的心都塞滿了,就像是小小的黑熊,第一次嘗到蜜糖似的。
興獻王朱佑杬成了興獻帝,而母親蔣氏,也成了章聖皇太後。
說來可笑,一個金口玉言,口含天憲的九五至尊,竟然差點連親爹親媽都混沒了,這個皇帝當得也真是憋屈!
朱厚熜當然清楚,他憋屈的根源,就是跪在麵前的這個人!
楊廷和!
曆經四朝,柄國十於載,他的權柄太大了,威望太高了。隻要有他在一天,自己就彆想乾綱獨斷。
一定要罷免楊廷和!
而且一定能罷免他!
朱厚熜暗暗咬牙,他已經給下一步行動,定好了目標。
不過貌似還不著急,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迎接母親,比如好好享受一下現在的勝利果實。
朱厚熜眼巴眼望,站在奉天門外。
終於,母親的大輅出現在麵前,他迫不及待,撒腿就跑了過去。
很顯然,這樣做是失禮的,但是卻沒人敢阻攔。
蔣氏從大輅下來,一眼看到了兒子,母子倆抱在一起,淚水都忍不住流淌下來。
才幾個月的功夫,就仿佛過了幾十年似的。
蔣氏剛過四十,可鬢角已經有了白發。
朱厚熜倒是身量躥起來不少,可就是身上的肉太少了,完全是個快速拉長的豆芽菜,顴骨高高的,胳膊細細的,就像是驢臉期的哈士奇,龍袍也遮掩不住他的消瘦。
“吾兒,你受苦了!”
朱厚熜撲在母親的懷裡,淚水滾滾,喃喃道:“娘來了,孩兒終於能睡個安穩覺了。”
這話隻有母子兩個能聽到,蔣氏的心咯噔一聲,抓著朱厚熜的手更用力了。
“吾兒彆怕!你是天子,娘是太後。這天下隻有彆人怕咱們的份兒,還沒見誰能欺了天!”
蔣氏進京,母子相見,就像是一顆定海神針,
朱厚熜終於能安心了。
說句不客氣的話,哪怕親祖母邵氏,朱厚熜都不放心。
畢竟雙方隻見過一麵,幾十年了,誰還能保證親情依舊啊?
在皇家談感情,那是最白癡的行為。
就能張太後來說,朱厚熜就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麼正德病重的時候,她不許請外麵的醫生給兒子治病?
死馬當活馬醫,好歹要試試啊!
結果她一切都聽楊廷和的,任由一個臣子做主,簡直是咄咄怪事!
所以對於多疑的朱厚熜來說,他能信得過的,也就是潛邸的人。
黃錦、陸炳、袁宗皋、當然,還有王嶽。
如今老娘來了,後宮徹底安心了。
至少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而朝中的情況也在快速逆轉,楊一清、王陽明、梁儲,這些大臣公然反對楊廷和,讓朱厚熜感到了無比的溫暖。
“母後,你一路勞頓,本該進宮休息,可還有一件事,就是要去奉先殿,拜謁列祖列宗……”
朱厚熜說到這裡,還有點遺憾,其實他最初是希望能按照國初時候的禮節,去太廟拜見朱家列祖列宗。
如此才能更加抬高母親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