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狗屁!在你眼裡,我楊一清從來都是擦腳的抹布,用過既丟!你說說你,你不是不知道老夫想什麼?內閣的那幾張椅子,如何沒有我的位置?你連賈詠都放進去了,卻把老夫擋在外麵,你,你想氣死我啊!”
楊老頭對於重返內閣,已經生出了心魔。
他原本想著自己入閣,十拿九穩,畢竟對付楊廷和,非他莫屬。
可現在眼見得一個接著一個入閣,王陽明又坐上了禮部尚書的位置,而在軍務方麵,王瓊那個老鬼也回來了,
在朱厚熜的班底兒裡麵,他越發可有可無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楊一清非常憤怒,王嶽這兔崽子,真不是好東西!
王嶽輕歎口氣,還能說什麼呢!
“部堂,我對不起你,你入不了閣,當不成首輔,這輩子也就沒什麼希望了。您老人家萬念俱灰,這賺錢的事情,還是讓彆人來吧,您老也彆摻和了。反正我爹也回來了……唉,你說我這不是犯賤嗎!明明親爹在身邊,還來煩您老乾什麼,晚生告辭了。”
王嶽說完就要走,可楊一清卻以超出年紀的敏捷,從床上跳下來,一把揪住了王嶽的胳膊。
“我的兒,你的心意,老夫如何不知,咱們倆比親父子還親哩!”楊一清的老臉,比菊花還燦爛。
麵對突如其來的父子情,王嶽簡直想給楊一清一個巴掌,彆以為你老我就不抽你!王嶽盯著他腳上的那雙千層底。
“您老不是病得要死嗎?怎麼還穿著鞋躺著?您這是裝病給誰看?”
楊一清渾不在意,笑嘻嘻道:“都是自家人,彆說兩家話,又有什麼好事情,你趕快說說看。”
王嶽是真佩服這位的臉皮,“簡單說吧,我的意思是在北邊找個港口開海!”
“開海?”楊一清大驚失色,嚇得向四周瞧瞧,而後壓低聲音道:“臭小子,你知道這倆字
意味著什麼不?老夫勸你一句,趁早打消這份心思,那些人你惹不起的。”
看著楊一清老生怕怕的樣子,王嶽突然好奇了。
“部堂,你們晉商把兩淮的鹽給吞了,為什麼不對海貿下手?是不是輸了?而且還輸得很慘?”
楊一清惡狠狠瞪著王嶽,“不該你知道的事情,彆問!問到了心裡也是病!”
“哈哈哈!”
王嶽朗聲大笑,能讓無往不利的晉商吃癟,東南的這幫人有點東西。
“部堂,你先彆急,我跟你說說我的打算,首先了,在北方選一兩個條件好的港口,成立市舶司,然後呢,隻要在市舶司完稅,商品就可以出口海外。稅率也不高,暫定二十抽一。朝廷隻負責管理,並不會直接直接參與貿易。我就是想問問,您老人家會有興趣嗎?”
楊一清擰著眉頭,好奇道:“沒有了?”
“您還要什麼?”
“那個……你不準備往外賣貨?比如茶葉,絲綢什麼的?”
王嶽哈哈大笑,“收稅是無本萬利的生意,我乾嘛還費力氣啊!再說了,現在宮裡拿得出錢采買商貨嗎?”
“哦!”
楊一清漸漸露出了不一樣的神情。
其實晉商跟大海也不是完全沒關係,比如向海商放貸,山西的錢莊就在做。但是海外貿易最核心的船隊,卻是把持在海商大族的手裡。
由於官府表麵上的海禁,使得正常貿易通道行不通,誰有船隊,誰的拳頭大,就要聽誰的。
因此不管是絲綢商人,還是瓷器商人,都要給掌握船隊的商人送禮,一句話花錢賣路!
而且這個買路錢還不便宜,足足是王嶽提出的稅率的六倍之多!
晉商當然試圖組建船隊,甩開海商自己乾,但是對不起,他們的船隊出了海,就再也沒回來。若乾天之後,人家給送來了一套沾血的衣服……
什麼都不用說了,無往不利的晉商,結結實實摔了個跟頭。
旱鴨子注定是旱鴨子,海裡的事情,彆想摻和了。
在那一刻,全體晉商的老臉,都被狠抽了一百八十下,個個腫得跟豬頭似的。
沒辦法,玩不過就是玩不過。
一度晉商已經徹底放棄了染指海洋的心思,偏偏王嶽提出了新的方案,正好觸到了晉商最在意的地方。
“王嶽,這事情太大了,老夫不能做主。不過你放心,很快就會有許多人登門。”楊一清頓了頓,沉吟道:“老夫能跟晉商走在一起,也是巧合。從此往後,老夫就把這些人都托付給你了。”
楊一清伸手按著王嶽的肩頭,低聲道:“孩子,彆仗著天子聖眷,就傻傻當個孤臣!人家給你的,到底不如自己抓著的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