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氣得都樂了!
“元輔,你不會不知道,寺廟侵吞田產,隱匿土地,敗壞國家稅賦徭役……曆代以來,無人敢碰,這一次張璁和王嶽下了霹靂手段,身為朝臣,該慚愧才是,怎麼還敢攻擊有功之臣?難道要像首輔一般,全都毫無作為嗎?”
又被懟了,蔣冕這個首輔當的,是真的沒啥趣味。
“楊尚書,老夫的確是毫無作為,當總比胡亂折騰來得要好!西山本無事,庸人自擾之。一群僧人,與世無爭,若不是有人非要找他們麻煩,又怎麼會亂成一團?”蔣冕冷哼道:“天下的事情夠多了,就不要再添亂了!”
正在閣老發表高論的時候,王嶽已經趕了回來。
他聽到了蔣冕的話,瞬間麵色陰沉,徑直走到了朱厚熜的麵前。
“啟奏陛下,剛剛左都禦史張璁清查了寶善寺,發現寺廟藏匿了一千二百多戶,同時還搜到了數萬兩白銀和黃金!”
“你說什麼?”朱厚熜頗為驚訝,“王嶽,這個寶善寺名聲也不大,哪來這麼多銀子?”
“怎麼整個大明,哪裡都有錢,唯獨朕是個窮鬼?”
朱厚熜看似一句玩笑話,卻讓蔣冕大驚失色。他沒有料到的是,西山的寺廟居然家底兒這麼豐厚?
也太驚人了吧?
“陛下……寺廟靠著免稅免賦,大肆吞並土地,接受投獻,區區寶善寺,還不到十人,就接受了一千多戶的投獻。每年光是躲避的稅賦,就有幾千兩之多。整個西山,光是大大小小的寺廟,就有近六百個!”
“試問這些廟宇,會藏匿多少人口?又會逃避多少的稅賦?”
王嶽將頭轉向蔣冕,“閣老,你說我是無事生非……那我請問,就在京城的眼皮子底下,每年流失這麼多的田賦,難道就沒有個說法嗎?”
蔣冕老臉鐵青,怎麼會?怎麼會這麼多?他實在是不敢相信,可王嶽言之鑿鑿,也不像說謊。
一群出家人,你們也不用給後代子孫積攢家產,沒事弄這麼多田地乾什麼?這不是落人口實,給自己找麻煩嗎?“
就在蔣冕不知道怎麼說的時候,楊一清突然幽幽開口,“元輔,你不會也和那些僧侶有往來,是在替他們周旋吧?”
“楊一清!”蔣冕怒喝,直呼其名,“老夫一向以國事為重,從來沒有徇私舞弊,你怎麼敢汙蔑老夫?”
楊一清不屑嗬嗬,“元輔,你不願意被誣陷,那你事情都不問清楚,就替那些禿驢說話,誹謗張、王二位大人,你又作何解釋?”
“你!”
蔣冕當真是被逼到了牆角,突然,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陛下,老臣一心為國,絕沒有半點私心,卻無端被楊一清攻訐,臣實在是冤枉……臣懇請陛下徹查,若是臣和僧侶之間,沒有關係,是楊一清陷害,還請陛下還臣一個公道!若是臣跟僧人有勾結,臣情願意以死謝罪!”
朱厚熜沉吟良久,他才緩緩道:“王嶽。西山的寺廟,果然藏了那麼多的錢,還有那麼多的田?”
“千真萬確!”
朱厚熜又轉向了蔣冕,“元輔。你以為該如何處置西山的寺廟呢?”
蔣冕稍微遲疑,他想說王嶽所講,未必是真,對待僧人,也不應該太過苛刻。可看天子的樣子,他也說不出口,竟然呆住了。
朱厚熜突然嗬嗬一笑,“閣老的意思,朕已經明白了……這個案子的確有些棘手,剛剛楊尚書又彈劾閣老,朕當然相信閣老,可人言可畏,你還是暫時回去休息吧!”
小皇帝輕飄飄的一句話,落到蔣冕的頭上,那就是一座泰山!
什麼?
自己的相位沒了?
竟然成了,繼楊廷和之後,又一個被罷免的首輔?
這一切來得也太突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