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邁步進入了王嶽的書房,發現師父的老臉鐵青,黑的像鍋底兒似的,真可怕啊!
“弟子,弟子……”
“你先彆說話,一會兒你爹就來了,我會問清楚的!”
王嶽怒火中燒,不多一會兒,朱厚熜就氣喘籲籲趕來,麵對一堆禮物,還有自己的兒子,他也傻了。
“咋回事啊?”
王嶽也顧不得君臣之禮了,怒火中燒,“陛下,是你告訴殿下,讓他來提親的?”
“提親?什麼提親啊?”
朱厚熜怪叫道:“我就說了要訂個娃娃親,他願意不願意……我說王富貴,你可不能太目無君父啊!好歹我也是大明天子,還可能是你的親家呢!”
不提親家還好,一提王嶽就炸了!
“陛下!孩子才剛落生,哪有急著定親的道理?就算是定親,總要孩子同意,還要請媒人……什麼都沒有,就這麼帶著禮物上門,這算什麼事?”
朱厚熜眨巴眨巴眼睛,好像的確不太好,當然了,要是能促成此事,這些小節都不用在乎了。
“朱載基。你跟父皇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想著帶禮物過來的?”
朱載基小盆友很老實,說實話他也搞不懂幾位師兄又是下跪,又是大呼小叫,還有師父吹胡子瞪眼,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我就是看書上說定親要納采,納采就是送禮……然後就準備禮物過來了。”
“哦!”
朱厚熜點頭,“王嶽啊,朕聽明白了,就是孩子沒弄明白娃娃親和定親是什麼區彆,要依朕說啊,咱們將錯就錯,你看怎麼樣?”
“不怎麼樣!”王嶽冷哼:“陛下,你當臣是傻子不成?殿下是太子不假,可幾十車的禮物,那麼多東西,他從哪裡弄出來的?皇宮成了篩子嗎?”
“對啊!”朱載基帶出來的東西,還有不少是禦用的,可不是隨便能拿得出來的,就算是儲君也不行啊!
“黃錦!黃錦呢?”
朱厚熜扯著嗓子喊叫,居然沒人答應,不對勁啊,平時黃錦都是個跟屁蟲,今天怎麼沒了?
朱厚熜和王嶽相視一眼,倆人都不傻,瞬間弄懂了。
“我必殺之(乾得漂亮)!”
他們倆同時脫口而出,意思卻截然相反。
“王嶽,你彆過分啊,黃錦可是司禮監的秉筆,位同大學士,當初你是侍讀,他是伴讀……你可不許欺負他,不然朕不答應,太後那裡,也不會幫著你的!”
王嶽怒火三萬丈!
他居然被黃錦給算計了,當然了,這裡麵朱厚熜也不乾淨!
兩個壞蛋,居然打自己女兒的主意,你們忒可惡了!
王嶽氣得不行。
“我要辭官!現在就辭官!”
朱厚熜大驚,是不是玩笑開大了?
王嶽不隻是他的左右手那麼簡單,根本就是腹心啊,他可以食無肉,不能沒有王富貴啊!
“你,不會為了這麼點小事生氣吧?”
朱厚熜擺手。讓太子先退出去,然後低聲道:“小富貴啊,咱們倆什麼交情!我自然是願意跟你做兒女親家。可你越是不答應,我也沒有彆的說的,無論如何,你也不該拿辭官威脅我啊!”
王嶽深吸口氣,微微搖頭,他請朱厚熜坐下,然後自己拉著椅子,坐在了朱厚熜的對麵。
“陛下,其實臣早就想過了,而且還跟陽明公聊了很多……他當年辭官回鄉,推廣心學,就是為了從教化入手,改變大明。經過了這幾年的努力,陽明公的學說已經出具格局……接下來誰能扛起這麵大旗,繼續推進呢?”
“臣鬥膽說一句,除了我之外,沒有第二個人選了。倒不是我的學問驚天動地,而是我能分門彆類,培養各種需要的人才。就拿現在的清丈來說,很多時候,我們最大的障礙,不是彆的,而是缺少足夠的人才。”
“陛下,你說下麵是怎麼清丈?”
朱厚熜一愣,“這個,既然是清丈,自然是用尺子丈量,還有彆的嗎?”
王嶽苦笑,“陛下,其實九成以上的清丈,是采用弓步測量,是靠著人的雙腿!”
“啊!那,那不會有出入嗎?”
王嶽無奈道:“有什麼辦法呢?陛下,臣還知道,許多鄉村,就連銅錢都不用,全靠著以物易物。在這種條件下,任何的改革變法,都很容易損傷底層利益。官吏和士紳的裁量空間太大了。”
“那,那該怎麼辦?”朱厚熜低呼道。
“沒有彆的辦法,隻能嚴厲約束,同時大興教化,把知識真正教給百姓,讓更多的人,掌握保護自己的基本能力!”
朱厚熜眉頭緊皺,“王嶽,百姓讀書多了,會不會更難治理啊?”
“會的!所以臣覺得當務之急,是提高大明的治理水平。”
“說到底,還是人才!”
“對!”王嶽道:“西山的武學已經表明,我們的軍事教育成功了,如果能把經驗推廣到彆的方麵,我們會取得更大的成功!這一切都看陛下的決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