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溫寧公主糾纏不休,原定野不堪其擾,遠赴青州散心。
他本是散心而來,並無公務在身,便在青州附近四處走動。便在那時遇到了張秀娘。
張秀娘是鄉野農戶之女,性情溫和純善,起初不知他是將軍,稀裡糊塗與他相愛,原定野已生出帶她回京娶為正妻的念頭。隻是二人方互通了心意,偏偏一張調令頒下,他隻能急急忙忙前往邊關。離開之前,他將身上所有金銀留下,也叮囑青州知府,派人將張秀娘護送到京城。
麵對原將軍,青州知府自然是好聲好氣應下,可等原定野一走,他卻是另有想法。
他是赫赫有名的大將軍,若攀起關係,青州知府姓吳,還能稱上一聲親戚。原定野到青州時,吳氏曾飛鴿傳書給他,說是皇上的胞妹溫寧公主愛慕原將軍已久,讓他勸原定野回京城。
那可是皇上的親妹妹,若是娶了,那就是皇親國戚!
青州知府自是儘心儘力,誰知戰事突起,臨走之前,原將軍還命他把一個農戶女送到京城去。
那個農戶女相貌不算頂尖,出身更是卑賤如泥,就是放在家中做侍女都嫌低,哪裡能配得上原將軍?更何況,京城裡可還有一個溫寧公主在等著呢!
有誰會放著金枝玉葉的公主不要,偏偏去娶一個農戶女?更何況那可是原將軍,原家是京中世家,什麼樣的美人沒見過,哪會瞧上一個農戶女?
青州知府猜測,原將軍應當是被這個農戶女騙了,更何況還有吳氏叮囑在先,他便自作主張,隻當沒聽過這個吩咐。後來見張秀娘要自己上京尋人,還替原將軍把人攔下。
後來京城來信,吳氏來打聽張秀娘的身份,他如實稟報過去之後,京城那邊再沒了消息,更是堅定了他的念頭。
時隔六年過去,他早就將張秀娘忘到了腦後,可誰能想到……誰能想到,原將軍竟然又找回了青州來!
青州知府隻覺腦袋轟隆一聲,他的眼前天旋地轉,險些要昏過去。
能值得原將軍那樣大費周章找來的,豈會是普通人?
“原將軍,下官……下官……”
原定野冷硬地道:“我隻問你,為何沒有將張秀娘送到京城?”
“下官也是一時糊塗!”青州知府的腦袋重重磕到地上:“原將軍,那張秀娘隻是一介農戶之女,哪裡比得上將軍身份尊貴,下官便以為將軍是被惡女糾纏,也擔憂會讓日後的將軍夫人介懷,便自作主張……沒聽將軍的話……原將軍,下官也是擔憂原將軍,為了原將軍著想啊!”
“將軍夫人?”
青州知府含糊道:“聽說長公主殿下對將軍青睞有加,便以為……”
“青州距離京城天高地遠,我一路快馬加鞭,也花上半月,不知道吳大人是從何聽來這些?”
“這,這……”
原定野閉了閉眼,不願再去看他。
他以為長嫂隻是視而不見,什麼也沒有做,卻不想其實是做了,還做了不少。
“那張秀娘如今在何處?”
青州知府滿頭大汗:“這……”
“你不知道?”
“下官……”
這便是家書中所說的“好好照料”了!連人都不知道在哪,談何好好照料!
原定野霍然起身,大步朝外走去,步步生風。青州知府連忙爬了起來:“原將軍,您給下官一個亡羊補牢的機會,將軍這一路趕來,應當是累到了,不如先好好歇上一日,下官這就派人去把張秀娘找來。”
“不必。”原定野冷聲道:“我親自去。”
他的馬就停在府衙門口,原定野翻身上馬,青州知府想攔也攔不住,眼見著他揚起馬鞭,作勢要打,連忙躲到了一邊去。等他站穩,就看見棗紅色大馬一路疾馳而去,眨眼沒了人影。
“哎……哎……這!”青州知府一拍大腿,連忙轉身回去,匆匆忙忙寫信給遠在京城的吳氏,讓她為自己多說幾句好話。
他的信才寫到一半,又有貴客臨門。
乃是京城楊相府中的人,拿著楊相的親筆信,說要去小溪村找一個叫做張妙妙的孩童。
青州知府找了個捕快把人帶去,回頭又在心裡納悶。
青州這地界原來有那麼多姓張的人家?
……
這日一大早,妙妙上山割草時,舅娘備了一籃子雞蛋,把銀子藏在雞蛋底下,拽著二表哥要去學堂找先生說情。
等妙妙割草回來,舅娘也回來了。
她手中的雞蛋沒送出去,臉色也是不好看,口中罵罵咧咧:“那先生當然是不講道理,我們寶兒日後可是要考功名的人,他竟是連門都不讓我們進,還讓人把我們趕出去。那整個學堂的人都不講道理,可憐我的寶兒,還挨了好幾下打,他們哪像是讀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