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昨日他們還是村中日子過得最好的人家,所有人都羨慕不已,眨眼卻天翻地覆,房子沒了,銀子沒了,連家裡養的豬和雞都被抹了脖子,血流了一地,什麼都沒了!
“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忽然,張父站了起來。
他大步走到舅娘麵前,一個巴掌用儘了全身的力氣,重重地扇到了舅娘的臉上!
“都是你這個惡婆娘!”張父憤怒地道:“都是你,說什麼秀娘給家裡丟了大臉,逼死秀娘的是你,整天折磨妙妙的也是你,都是你這喪門星!”
舅娘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這關我什麼事?”
張母也道:“要不是你在我們耳邊整天說秀娘的不好,我們怎麼會這樣對秀娘!”
一瞬間,舅娘想起了當年張秀娘有身孕的事情被發現時,張父也是這樣大發雷霆的樣子。
但她也不是個好相與的,當即跳了起來,怒罵出聲:“呸!當年秀娘手裡頭的銀子,可是你們給掏出來的!秀娘交的銀子都到了你們手裡頭,以前一聲不吭,這時候倒是埋怨起我來了!”
“你們兩個老不死的,摳唆摳唆藏這麼多銀子,寶兒要上學堂都舍不得掏,要不是妙妙爹來了,我都不知道你們手裡頭藏了那麼多東西!現在好了,全被拿走了!”
“你這惡婦!”
張家人一時打做一團,互相推諉著責任,恨不得將自己撇的乾乾淨淨,清清白白。就在那座青磚瓦房的廢墟上,剛遭遇了大禍,還來不及互相安慰,就已經互相露出猙獰的麵孔。
刺耳的吵鬨聲吸引周遭的村民悄悄打開門往外看,又鄙夷地收回了視線。
……
楊府管事得楊相重用,能讓他放心把人派到青州辦事,自有其獨到之處。等父女二人到鎮上時,他已經將一切都準備的妥帖。
鎮中最好的客棧空出了最舒適的屋子,最好的食樓準備了滿桌菜肴,甚至是原定野沒想到的,關於妙妙的一切事物也一應俱全,甚至也不等原定野吩咐,他已經去找人準備修繕張秀娘的墳。
妙妙本以為昨天被爹爹撿到後,過的就已經是神仙日子,誰知隔了一日,竟是過的比神仙還舒坦。
她吃著從前從未嘗過的山珍海味,逢年過節都嘗不到一口的肉食擺了滿桌,就是雞蛋都能有數種做法,等肚子吃飽了,連洗澡穿衣都有人伺候,一個漂亮的姐姐給她洗了個香噴噴的花瓣澡,還給她塗了滿身香香的脂膏,說是勤快塗抹後,她的小手就會變得白嫩嫩的,滿頭枯黃的頭發也會變得黑亮柔順。如果她肚子餓了,桌上更是擺了滿桌的點心,讓她眼花繚亂,挑也挑不過來。等躺到床鋪上,謔,那床鋪都是暖和的呢!
就連大黃也被全身上下打理了一番,毛發爪子被修剪整齊,每一根毛毛都變得香香的,妙妙抱著它,連它毛毛的手感都好了不少。
妙妙整個人飄飄然的,等見到了爹爹,還讓他掐了一下自己。
妙妙捂著被輕輕掐了一下的小臉蛋,整個人暈乎乎的,臉蛋也紅撲撲的,“爹爹,妙妙比神仙還厲害啦!”
原定野啞然失笑。
他給女兒掖好了被角,看著她慢慢睡了過去,呼吸均勻起伏,這才輕手輕腳出了屋子。
楊府管事等候已久,他跪伏在地上,頭趴得低低的,冷汗直流。屋中昏暗,隻有一豆燈火明滅搖曳。
原定野冷眼看著他,無聲在他麵前坐下,滿身煞氣。
“說吧,楊相派人來帶走我的妻女,意欲何為?你們又是從何得知這個消息?”
……
夢中,妙妙還不知道有什麼陰差陽錯因為自己而起,她樂陶陶地和神仙哥哥分享著喜悅。
“小哥哥,我爹真的來接我啦!”妙妙喜滋滋地說:“我爹還把我娘的那些東西都給找回來了,等明天,我爹還要把我娘的鐲子也找回來,我爹還教訓了舅娘,我爹可好啦!”
宣晫聽著她左一句“我爹”右一句“我爹”的,看著小姑娘雀躍的模樣,心中也滿意不已。
果然,此事交給舅舅準沒錯,果然辦的妥妥帖帖的。
可再看妙妙全副心神都被新爹爹吸引走的模樣,他又忍不住道:“昨日你忽然從夢中消失,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大事。”
他實在嚇了一跳,半夜從夢中驚醒,後來怎麼也睡不回去,睜眼看到天亮,一整日都心神不寧,想著妙妙刻薄的舅舅一家,唯恐她會再受折磨。直到如今重新看見妙妙,這才放下了心。
“是舅娘冤枉我偷銀子,我就從家裡走了。”說到這個,妙妙就昂起下巴,得意地說:“我一出去,就遇到我爹了呢!”
宣晫:“……”
“小哥哥,我爹要帶我回京城了,聽說京城可大了,什麼都有。”妙妙說:“以後我就要在京城住了,小哥哥,我到了京城還能見到你嗎?”
她知道神仙裡有個土地神,不能離開自己的管轄範圍,隻是不知道神仙哥哥是不是這兒的土地神呢。
如果是的話,她就有些舍不得走了。
宣晫含笑摸了摸她的腦袋:“當然,我在京城等著你。”
“是夢裡嗎?”
宣晫笑而不答,隻打算日後給她一個驚喜。
妙妙就當做是了。知道小哥哥不會消失,她更加高興,還主動補上昨天沒完成的功課。
但今天的妙妙上課時還老是出小差。
“小哥哥,你知道嗎?我爹真的是大將軍呢!”妙妙放下毛筆,雙手劃了一個大圈,“他還騎著一匹大馬,比我的大黃大好多好多,可威風啦!”
宣晫聽著,一邊應和,眉頭微微皺起。
舅舅派去的人怎麼這麼不著調?
怎麼還當真哄妙妙說自己是大將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