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沒來得及跑多遠, 很快就被侍衛抓了回來。
入秋之後,天氣迅速冷了下來,妙妙也有了新衣裳。獵場風大, 比京城更冷,她今日穿的是一件厚實的小襖, 衣裳邊緣是一圈兔毛,領口處白白軟軟的毛毛蹭著她嫩嫩的臉,連頭頂的發髻也戴了毛絨絨的飾物, 讓小姑娘看起來乖乖的。
可偏偏這麼乖的小姑娘,還敢騎著狗偷偷跟上打獵的隊伍。
侍衛把人帶到皇帝麵前時, 妙妙依依不舍地回頭看去, 眼見著那些人都跑遠了, 她心中還急的不得了, 忙不迭對皇帝說:“皇上,我快要追不上啦!”
“你追什麼追?”皇帝哭笑不得地道:“那是打獵,你跟著湊什麼熱鬨?你這麼小, 拉的開弓嗎?”
妙妙揮舞著手中的小弓, 自信地道:“我當然可以啦!”
她手上的弓比普通的長弓要小一號, 是原定野特地給她做的。小弓做的精致, 外觀與大弓並無區彆,隻是大小更小,拉開需要的力氣也更少, 哪怕是妙妙這樣的孩童也能拉開。
她的裝備齊全, 非但有弓,身後也背著箭袋, 裡麵的箭也小了一號, 又與普通的箭有些區彆, 箭頭並不似尋常尖銳,反而被磨到鈍圓,用棉布包起,不會讓妙妙玩的時候傷到自己,當然也傷不到彆人。
皇帝好奇地接過來,拿在手中反複把玩,小弓小箭做的精致,看起來就像是玩具一般。“你拿著這個打獵?”
“當然了!”
“這怎麼打?”
妙妙就親自示範給他看。
她拿起自己的小弓小箭,又從腰間掏出一個小罐子,先用“箭尖”沾了沾,而後彎弓射箭。妙妙天天跟著爹爹晨練,不敢懈怠,勤奮練習,不但強身健體,也練過箭術的準頭,多日下來,竟也有些成效。她的弓箭射到了不遠處的一輛車輦上,圓頭的鈍箭落下,隻在車壁留下了一點鮮明的紅色印記。
大黃立刻衝了過去,衝著紅色的印記齜牙咧嘴,表情凶惡,汪汪汪地大叫。
妙妙高興地道:“打到啦!”
皇帝哭笑不得。
他命人把那支小箭撿了回來,在箭頭撫過,留下了一抹鮮紅的印記。皇帝指腹微撚,上麵粘著的紅色質地粘稠,味道刺鼻,是染料,染料靠小箭在獵物身上留下痕跡,便能知道那就是妙妙打的獵物了。
皇帝再低頭,就見大黃狗蹲在妙妙腳邊,身後尾巴搖來晃去。它昂起了腦袋,胸前的毛毛被風吹起,耳尖抖動,神氣逼人。
皇帝沒問其他,隻是道:“你爹知道嗎?”
妙妙:“……”
肉眼可見的,方才還自信滿滿的小姑娘頓時蔫了,目光心虛地遊移,支支吾吾的,怎麼也說不出口肯定的應答。她身邊的大黃狗也趴了下來,狗腦袋枕在前腿上,喉嚨裡發出汪嗚汪嗚的聲音。
“朕就知道。”皇帝無奈地指著她,道:“你這小丫頭,看著人小,膽子倒是挺肥,你知不知道外頭有多危險,自己就敢跟上?你爹怎麼就沒讓人看著你?”
妙妙心虛地絞著手指頭:“有,有的……”
原定野隨行在皇帝身邊保護皇帝的安危,無法親自照看,便留了親兵與丫鬟給她,跟在她的身邊保護她。
可爹爹和太子哥哥都在外頭,前麵那麼熱鬨,那些聲音一陣高過一陣,妙妙本來躲在後麵的馬車裡,越聽越是心癢癢,便和大黃狗裡應外合,躲開丫鬟和護衛,偷偷溜了出來,藏進了人堆裡。
隻是運氣不好,都已經跑出去了,還能再被皇帝給抓回來。
妙妙回頭看去,這一會兒的功夫,那些騎馬的人已經看不見了。
她商量著說:“您不告訴我爹爹,我偷偷的來,等我爹爹回來之前就回來,我爹爹就不會知道啦!”
雖然爹爹對她百依百順,可她調皮搗蛋的時候,爹爹一生氣,還是會打她的屁股,大巴掌打的可疼了。
可打獵好玩,就算可能會被爹爹打,妙妙也想要參加。
她想的躍躍欲試,一拉狗繩,大黃狗立刻站了起來。
“等等。”皇帝示意侍衛把人攔住:“你還想出發?去做什麼?”
妙妙舉起弓箭:“打獵呀!”
“不行。”
彆說小姑娘如今才那麼點大,就說她手中拿著的小弓也毫無殺傷力,隻靠一條狗保護,皇帝哪裡放心把她放出去參加圍獵。
他今日並無打獵的打算,隻想著要坐在帳中等著那些人打獵歸來,看看成果。太監早就已經在帳中布置好茶水點心,皇帝把人帶了過去,還特地把點心往妙妙的方向推了推。
小姑娘癟著嘴巴,牽著大狗,卻沒有伸手。
看起來就是鐵了心的要去。
皇帝看看她身後的準備,再看看她身邊的大狗,想來想去,無奈地道:“朕帶你去,如何?”
妙妙一副很為難的模樣:“那我爹爹不就知道了?”
這小丫頭還嫌棄他!
皇帝道:“若是原卿責怪起來,朕再幫你說話,如何?”
妙妙想到皇帝比爹爹還厲害,才總算是勉強答應了。
皇帝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若是換做其他人,哪裡敢用這樣囂張的態度對他,也就這個小丫頭敢“以下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