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三人尤其注意夫子的舉動,偏偏夫子們行事如常,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如往常一般給他們上課,連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說。一直到了黃昏放課時,三人都沒等到夫子來抓人。
唐月姝最先憋不住:“陸越,是不是你聽錯消息了?”
“可妙妙妹妹不是也撞見了嗎?”
三人麵麵相覷。
陸越的消息最靈通,得知這個消息後,便來告訴兩人,其他誰也沒說。除了他們之外,學堂裡好像就無人在意這件事情。
妙妙滿頭霧水,心中好奇極了。
她惦記著昨夜在夢裡說的書生考中狀元來迎娶小姐的故事,放課之後,也先讓車夫轉道去一趟書肆。
妙妙跳下馬車,剛踏進書肆裡,便在書架前看見了一個眼熟的人影。
“祝姐姐!”
祝姑娘正在裡麵挑書,聞聲抬起頭來,見著一個小姑娘樂陶陶地跑進來,先愣了一下,才朝著妙妙笑了笑。
書肆中還有挑書的客人,二人也不敢喧嘩,便靠近了,壓著聲音說:“祝姐姐,好巧呀!”
“妙妙,你也來這兒買書?”祝姑娘問:“要買什麼?”
妙妙可不好意思說自己是來買故事的,隻怕下回就沒機會去祝家拜訪了。她支支吾吾地說:“是……是給我爹爹買。”
祝姑娘啞然:“那我就幫不上什麼忙了。”
“祝姐姐,你今日忙嗎?”妙妙又朝她靠得更近一些,她摸著口袋裡的銀子,底氣十足地說:“我帶去你吃玉味閣的杏仁酥吧?”
祝姑娘垂眸,看著小姑娘圓圓臉上的甜甜笑臉,眼裡滿是親近,好半天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她想了想,剛要開口,門口忽然傳來一陣吵鬨聲。鋪子裡的眾人下意識聞聲轉過頭,朝著聲音來源處看了過去。
是一個青年強硬地拉著一個孩童走進來,聲音便是掙紮的孩童口中發出來的。鋪中的書生們微微皺起眉頭,又很快低下頭。妙妙收回視線,正要繼續開口,忽然眼前一花,身旁好大一個祝姐姐已經沒了蹤影。
她找了一圈,才發覺祝姑娘不知何時走上前去,站到了青年的麵前。
“阮公子,你怎麼會在此處?”
聽起來還是熟人。
妙妙好奇地跟了過去。
那位阮公子本來就表情難看,見著祝姑娘之後,他臉色一白,更是飛快地躲開了視線,嘴唇緊抿,麵色愈發難堪。
他一言不發,徑直拽著孩童到書肆老板麵前,而後從懷中掏出一本破爛不堪的書來。
他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這書……是舍弟偷的。”
“已經被弄壞了。”他又從懷中掏出錢袋,倒出裡麵的銅板與碎銀子,“這些是賠償。”
書肆中都是清高的讀書人,此時無數目光聚集到了他的身上。但他的脊背依舊挺得筆直,腦袋也未垂下,動作強硬地壓著身邊的孩童,壓下他的腦袋,嚴厲地斥道:“道歉!”
妙妙已然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好奇地往那個偷書賊看去,孩童身上已經脫了學堂的製服,看起來有點眼熟。妙妙想了想,也許是在學堂裡碰到過。
書肆的老板並未為難,隻是點了點銀子的數目,道:“這些還不夠,差了三十八文。“
阮公子唇角微抿:“可否能寬限幾日?”
書肆老板:“這位公子,我們是書肆,不是善莊,不賒賬的。”
祝姑娘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放到櫃台上,輕輕地說:“這幾本我都要了。”她把方才挑好的書一塊兒放在那本爛書上,遮擋的嚴嚴實實。
阮公子麵色微變,他還想說話,可抬眼與祝姑娘的視線對上,目光下意識地狼狽躲開,回過神時已經錯失了良機。
書肆老板收了銀子,笑眯眯地幫著把書包好了。那本爛書也包在裡麵。而阮公子付的銀子,與找的碎銀一起,全推到了祝姑娘的麵前。
祝姑娘隻沉默著收好,半句話也沒有多說,也沒有多看人一眼,擦身而過。
妙妙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見人都跑遠了,連忙追了出去:“祝姐姐!”
妙妙憋了一肚子的話要說,結果祝姐姐把她給忘啦!
那個偷書賊也追了出來:“祝姐姐!”
最後是阮公子。
阮公子在門口躊躇半晌,最後握緊拳頭,轉身走了一條與祝姑娘相反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