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妙妙可了不得, 晚上吃了整整一個鹵豬蹄,小肚子裡撐得圓滾滾的,牽著幾條狗在院子裡繞著圈圈消食。
一人得道, 雞犬升天。妙妙成了神仙妙妙, 家裡的幾條狗也得稱得上是一聲天狗了!
神話故事裡也有一條出名的狗,二郎神有哮天犬,妙妙可不覺得自己的狗比故事裡的神犬差,這會兒大黃帶著幾隻小狗排排蹲坐下, 妙妙拿著自己的睡前故事小話本, 翻開到它們麵前,指著圖畫上的一條狗,一本正經地給它們講故事。
天色漆黑, 路上的行人已經沒了, 夜幕上掛著幾顆星子,隻有屋中燈火通明。妙妙和狗玩完, 先去找了一下爹爹, 見爹爹還在書房裡忙碌, 便自己乖乖回了屋子。
漂亮姐姐幫她洗了澡,拆了發髻, 拿著木梳輕輕地將頭發梳順,妙妙雙手撐在桌上,托著圓圓的下巴, 懸在半空中的小腳還晃來晃去。
丫鬟溫聲說:“小姐今日心情很好,是有什麼好事嗎?”
“是大好事!”妙妙歡快地道:“但我答應了彆人,不能告訴你。”
丫鬟又問:“是和老爺有關嗎?”
“不是。”
“那是……”
妙妙連忙搖頭,捂住自己的嘴巴:“我答應了人不能說的,你再問, 我就要忍不住說出來了。”
丫鬟失笑,放下木梳,拿起旁邊的玉盒,抹了脂膏塗在她的臉上。妙妙老老實實地閉著眼睛仰起腦袋,過了一會兒,整個人都變得香噴噴的。
她躺在被窩裡,抱著暖烘烘的大黃,沒忍住打了一個哈欠。
“夏春姐姐,我爹爹忙完了嗎?”
丫鬟柔聲說:“老爺還在書房裡,興許還要一會兒。”
“那你給我講故事吧。”妙妙悄悄地說:“我要聽書生小姐的。”
爹爹不給她讀,妙妙就把書生小姐的故事藏在丫鬟那,等爹爹不在的時候才敢拿出來聽。
丫鬟給她找了一本,聲音輕柔地念了起來。
這個故事依舊是講窮書生與高門小姐,二人互通情意後卻遇到百般阻撓。丫鬟念故事的語調輕柔,卻格外適合這些纏綿悱惻的故事,把妙妙聽得兩眼淚汪汪的。
正在此時,外麵有人敲了敲門。
丫鬟停下念故事,起身去開門,過了一會兒,她滿臉驚訝地走了回來。
“小姐,你的同學來找你。”
“找我的?”妙妙愣了。
時候不早,外麵天都黑了,睡得早的人早已經沉入夢鄉。妙妙認得的人不多,更何況還是學堂裡的學生。她在腦子裡把所有認識的人都想了一圈,卻想不出什麼頭緒。
讓妙妙更想不到的是,來找她的人竟然是阮雲珩。
阮雲珩是跟著他兄長一起來的,阮公子站在旁邊,臉色十分難看。妙妙看了他一眼,目光很快被阮雲珩吸引過去,他哭得鼻涕眼淚糊了一臉,雙手高高腫起,模樣很是狼狽,就像是學堂裡調皮搗蛋後被夫子拿荊條打了手心的倒黴蛋。
妙妙驚慌地喊:“夏春姐姐!”
丫鬟連忙去拿藥過來,阮雲珩卻顧不上這些,他連忙說:“原妙瓊,你告訴我兄長,銀子真的是你借給我的!”
妙妙擔憂地看著他:“出什麼事啦?”
阮雲珩著急:“你說啊!”
阮公子沉著臉將弟弟拉到一邊,他從懷中拿出一個繡著小金魚的小錢袋,遞到了妙妙的麵前:“這是你的嗎?”
妙妙隱約明白了什麼。
她連忙道:“對,是我的,是我借給他的銀子,我們還寫了借條的。”
怕阮公子不信,妙妙連忙回去找自己的書袋,阮雲珩給她寫的借條還放在裡麵。妙妙半點也不敢耽擱,小跑著去把借條拿過來給阮公子看,生怕自己晚一步,阮雲珩就又要挨一頓打。
白紙黑字,人證物證俱在,上麵的確是自己弟弟的狗爬字,阮公子抿了抿唇,隻道:“多謝。”
阮雲珩哽咽著說:“我都說是借的,你還不信我。 ”
阮公子麵上也生出幾分愧疚,他嘴唇翕動,但最後什麼也沒有說。
丫鬟上好了藥,把剩下的交給阮公子,說:“這藥是太醫配的,效果最好,兩日就能好全了。”
阮公子:“多謝。”
許是好藥起了作用,阮雲珩的哭啼聲也漸漸小了。他伸著兩隻紅通通的手,腫的就像是妙妙今晚吃的鹵豬腳,阮公子也不敢碰,低低說了一句什麼,妙妙沒聽清,而後他將那個小錢袋放在旁邊桌上,便要帶著弟弟離開。
阮雲珩慌了,目光朝著那個小錢袋看去,他著急地喊:“哥,哥,錢!”
阮公子沉聲道:“還回去。”
“你都知道不是我偷的了,是我借的!”阮雲珩急了,伸著紅腫的手要去拿錢袋,卻被兄長眼疾手快地拽了回來:“你看,借條就在那,是我借的,為什麼不能拿!”
“你拿什麼還?”
阮雲珩一下沒了話。
他眼巴巴地看著小金魚錢袋,幾次想要說什麼話,卻沒有能說出口的底氣。他還是個上學堂的稚童,也沒有什麼能掙銀子的辦法。
掙紮許久,阮雲珩最後還是放下了手,垂頭喪氣地跟在兄長後麵離開。
“等等!”妙妙連忙叫住了他們。
二人轉過身來,妙妙抓起小錢袋,塞進了阮雲珩的手裡。她擋在阮雲珩的麵前,認真地對阮公子說:“這是我借給他的,你說了不能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