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下午天還沒黑的時候, 妙妙就已經忙碌起來了。
她換了一身新衣裳,本來是為了過年特地做的,可妙妙等不及到新年, 提前一天就穿上去了。
妙妙舉高了雙手, 讓漂亮姐姐幫自己穿上衣裳, 又轉了一個圈圈,裙擺便像花瓣一樣綻開,她坐在梳妝台前, 小腳美滋滋地搖晃著,透過模糊的銅鏡,看著漂亮姐姐給自己紮了好看的發髻。
妙妙指揮說:“我要戴那個,太子哥哥送給我的珠花。”
丫鬟笑眯眯地去拿來給她戴上。
妙妙左右瞧瞧, 滿意的不得了。她先前答應太子哥哥要陪他一起玩,所以今日她要跟著爹爹一塊兒進宮赴宴, 皇上也同意了。
昨夜她在夢中與太子哥哥分彆時,就說好了今日要在宮中見,妙妙從睜開眼睛起就在期待了。
她換了新衣裳,又被老夫人拉到身邊耳提麵命進宮的規矩和禮儀, 眼看著天色漸晚, 屋簷下一片天空都變成橙黃色,妙妙著急地跺腳, 頻頻轉頭往外看:“奶奶, 我知道了, 再不出發就來不及了!”
老夫人隻好放走了她。
妙妙急急忙忙跑出去, 馬車早就已經在門口等著了,原定野穿著朝服坐在馬車上,伸手把她拉了上來。妙妙剛坐穩, 就聽見外麵一陣汪汪汪汪聲。
妙妙連忙掀起車簾,大黃叼著一個小包袱疾奔而來。
“哎呀!我怎麼把這個給忘了!”妙妙趕緊從馬車上跳下來,從大黃的狗嘴裡接過小包袱,她抱著大黃的腦袋親昵地揉了揉,在大黃腦門上啵啵親了兩口,才抱著小包袱回到了馬車上。
她趴在馬車上揮手:“大黃,你要在家裡等我回來呀!”
“汪!”“汪!”“汪!”
家中的狗叫此起彼伏。
現在的妙妙可不是以前的妙妙,即使沒有大黃在身邊陪著,進宮也不會覺得害怕了。
原定野問:“這是什麼?”
“是我要帶給太子哥哥的禮物。”妙妙美滋滋地隨著馬車搖頭晃腦。
原定野瞥她一眼,見她頭上的珠花精致可愛,金絲掐的花蕊隨著小腦袋搖晃碰撞,這是前幾日太子送來的年禮。
他問:“你哪來的銀子?”
妙妙現在可是個窮光蛋啦,彆說是每日的月例,就是過年得到的壓歲錢,都隻在手中過了個手,然後就落到了爹爹的口袋裡。她的小錢袋癟癟的,一文錢都沒有,年關想要給自己認識的人送年禮,都是找爹爹又打了一張欠條。
妙妙拍拍小包袱,高興地說:“不是,是二當家和池大哥給我的。”
年前,山匪們和池玉也托人送來好幾車年禮,妙妙當然也沒忘記他們,早早拜托爹爹給他們送過去了。山匪們遠在邊關,池玉也不知在何處玩,送來的都是那些地方才有的東西,妙妙沒去過其他地方,稀奇不已,一樣一樣看過,也沒忘記宮中的宣晫。
她心想:太子哥哥連皇宮都沒出過,京城裡那麼多東西他也沒見識過,外麵的東西一定更沒見過了!
妙妙特地憋了好幾天,在夢裡也沒有說,就是想要給他一個驚喜。
馬車慢悠悠地行駛在京城的主乾道上。年節時分,整條街都掛上了喜洋洋的紅燈籠,來往行人的臉上也滿是喜慶,小孩們拿著紅豔豔的糖葫蘆,嘻嘻哈哈地鑽過人群,妙妙撩起車簾,樂嗬嗬地看著街上的風景。
到了宮門前,這兒停滿馬車,妙妙跟著爹爹下去,見著那麼多陌生麵孔,一時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揪著爹爹的衣角往爹爹身後躲,隻探出半個小腦袋,圓滾滾的眼睛好奇地觀察著四周的人。
她不認得這些人,可原定野的同僚們可認得她。
“這就是原將軍的千金吧?”
“早就聽我家那小子說過,百聞不如一見,與我想象中長得倒不太像。”
“哈哈,今天小丫頭是騎狗過來的嗎?”
原定野手往後伸,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妙妙見著生人就害羞,她名聲在外,外表看起來卻乖巧可愛,與傳聞中騎狗的大將軍之女可不太像。
眾人在宮門口寒暄一番,天也不知不覺黑了,宮人們打著燈籠,橙黃的火光彎彎繞繞,在朱紅宮牆裡連成一條火線,引著官員們往宮中走。
宮中已經擺好桌案,原定野深得聖寵,坐在靠前的位置,妙妙自然是跟著爹爹一塊兒坐下。她記著出門前老夫人教的禮儀,脊背挺直了,小腳也規規矩矩地放在屁股下麵,一點也不敢亂動。
妙妙用氣聲問:“爹爹,太子哥哥什麼時候來?”
原定野呼嚕了一把她的小腦袋:“還早。”
等官員們全都到齊了,每一張桌案後都坐了人,宴上寒暄不止,千言萬語化成嘈雜的聲音在妙妙耳邊響,她肚子咕嚕咕嚕的叫聲也被淹沒。
為了進宮吃好吃的,妙妙特地沒吃點心,午膳也隻吃了少少的一點,這會兒饑腸轆轆,她第三回摸肚子時,原定野拿起了桌上的點心。
妙妙一本正經地拒絕:“不行,爹爹,現在吃了點心,等會兒就吃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