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苑這飯店離市區遠,開車要快兩小時。
要不是為了給蘇暮一個驚喜,謝予不會花心思把吃飯的位置訂這麼遠,過來又要時間,還得提前約位。
為的,就是這家店的知名度。
這家唱的蘇州昆戲,請的都是名角,一周隻唱那麼一場,座無虛席。
有時候還會有人專程驅車過來,不為吃飯,就為聽戲。
蘇暮是蘇州本地人,謝予覺得,她肯定會喜歡這些。
要貼合一個人的喜好,驚喜還要辦得出人意料,就得對方想不到。
他們和朋友約著一起來的,還訂了晚上的戲曲票,過來以後朋友去找認識的熟人,留他倆一塊。
兩人在服務員的帶領下去了包間。
院裡的曲還在唱,蘇暮一直好奇地往外看。
謝予問:“暮暮,這兒的曲你在老家那邊聽過嗎?”
蘇暮點頭:“《牡丹亭》,挺經典知名的一首。”
“真的?”謝予很高興自己能壓中她的喜好:“你能喜歡就行,我當時想著你會喜歡什麼,最後想到你不是蘇州的嗎,對家鄉的東西肯定熟悉。”
“也還好吧,不是每個人都感興趣,還是看個人喜好。現在文化發展廣,不是隻有蘇州才有戲曲,也不是隻要是當地人就懂,就像我們那兒也有不大了解這些的本地人。”
知名景點,有時候最感興趣的不是當地人,反而是做過攻略前來遊玩的外地人。
像戲曲什麼的,偏小眾,除非是喜愛這些的,不然就算是土生土長幾十年的本地人也完全不了解。
有服務員進來,蘇暮找了個位置坐下,謝予在旁邊點菜,她就安靜地坐那兒。
裹了裹身上的羽絨服。
有點冷。
前兩天返校,路上沒注意溫度穿得少了些,那天晚上吹了點風,之後一直有點不舒服,直到現在也沒好。
謝予發現了,問:“冷嗎?”
蘇暮點頭:“有點。”
“我去開暖氣。”
“不用,馬上不是吃飯了嗎,一會兒晚上還要去裡院聽戲,一會兒就暖和了。”
戲曲開場時間是晚上六點,兩人吃了飯,簡單散了會步。
之後回大廳時,謝予那邊來了個
電話,他暫時過去接電話,蘇暮就站走廊上等他。
手裡拿著的是入場的票券,上邊寫著《長生殿》,是一會兒演出的戲曲名稱。
其實蘇暮平常不怎麼聽戲,對自個兒的家鄉文化隻是略微了解。
她以為謝予喜歡,現在看來,倆人都不咋懂。
“我過來也隻是想挽回這段感情,以後我不煩你,咱們好好的行嗎。”
走廊那頭忽的傳來女人說話的聲音。
緊接著,是一個男人淡漫的聲線:“總這樣挺沒意思的,對嗎。”
“我不知道有沒有意思,我隻知道我不想分手,我舍不得。”
走廊上很安靜,兩人說的話清晰傳了過來。
聞言,蘇暮有些好奇地看了過去。
隻看到一個女人的側影,對方一頭利落短發,染的深紅色,一身皮大衣配黑色高跟鞋,很漂亮。
而且看起來是個成熟女性。
她想象不出一個看起來這樣強勢的女人在感情中這樣低頭的樣子。
聽起來,像是在極力挽回一段感情。
或者,更確切的來說是一段關係,因為男方說話的語氣可以說沒有任何感情可言。
她有點好奇那個男人長什麼樣。
然而他們是在一個包間門口說的,男人站在門前,以蘇暮這個角度,瞧不到什麼,隻看得到對方垂下的手。
對方的手很白,也很修長,指間夾著根細長的煙管,閒散,雲淡風輕,煙霧繚繞的時候還有種性冷淡的感覺。
莫名,有點熟悉。
“我不認為三十歲就不能談感情,我就是見了你以後就喜歡,喜歡到就想找你說話,就想每天見到你,這怎麼了?再一個,之前相親以後你說自己沒什麼時間能投入到對方身上,可咱倆這是談朋友啊。”
“所以我才說咱倆不適合,有些話也都說過很多次,不想再扯。”
“可是我隻是太喜歡你啊,喜歡你,於你而言就是不合適?”
男人淡應了聲:“那你是喜歡我這張臉,還是喜歡什麼。”
“喜歡你的人,你這個人。”
男人低笑了聲,挺漫不經心。
“對我說過這句話的人很多,你不是第一個。很多人都說喜歡我,喜歡我這張臉,或是我的性格,或是什麼。”
“可是,並不是彆人
喜歡我,我就一定得給予回去。你要覺得受了委屈,要什麼補償可以說,繼續在我這兒談什麼感情,彆了。”
要自由戀愛認識的也還好,通過家裡人介紹相親認識的,本就沒什麼感情基礎。
談不攏就不談。
現在提什麼喜歡,挺笑話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能不能彆這樣,都不像我當初認識的那個你,你明明一開始很溫和,很……”
“看起來人很好是嗎。”
男人低著頭,手指去摁手裡的打火機,聽著清脆的那一聲聲,像玩。
“可是我一直都是這個樣。你覺得我很溫柔,其實平常處事我也挺隨便的,你覺得我人很禮貌又是醫生,其實你看,我也會抽煙,跟彆的男人沒什麼兩樣。”
“我這個人,沒那麼好。走近了,可能被刺傷的會是你自己。”
走廊上陷入短暫沉默。
男人把話說到這份上,其實蘇暮覺得,女生要是再說什麼是真沒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