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雙鳳披著趙襄敏的外衫,叉開五指梳理自己的長發。
她聽到外頭隱隱地說話聲,像是趙襄敏在交代什麼。
“這小子看著挺威風的,”她嘀咕了聲,看看自己方才被洗的乾乾淨淨的雙足:“在我跟前倒是很乖。”
才把頭發挽起,就見趙襄敏拿著藥膏走了進來,他道:“雖然說並未傷筋動骨,但若是不管,也得留不知多少日子的淤青。這藥是極好的,明日就能消腫。”
言雙鳳道:“你們定遠軍中的行事有些古怪,怎麼發現你在莊子裡,還叫阿蒼裝神弄鬼的進去呢?”
趙襄敏走到床邊落座,微微一笑:“當時我……神誌不清的,他們也不知是個什麼情形,而且我知道些機密軍情,所以……”
他沒有說完,言雙鳳卻“聰明”地想到了:“他們不會以為你泄露了軍情,就先考驗考驗你吧?”
“是有這個意思。”趙襄敏含笑回答:“把袖子撩一撩。”
言雙鳳舉手把自己的袖子往上擼起來,露出白瑩瑩的胳膊,先前跌落時候撞出來的青紫卻幾乎到了肩頭,趙襄敏皺了皺眉:“以後若遇到這中事,不要逃,不要反抗,他們說什麼便順著說,萬彆叫自己吃虧。”
幸虧今晚上有驚無險,不然他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若她有個閃失,就算是真的殺了趙興良又能怎樣?
言雙鳳道:“呸,我難道還會這麼時運不濟的?”笑懟了一句,突然又想起來:“不過,還真說不定,萬一你還有什麼大兄弟小兄弟的想替你出頭呢?”
“這個倒是不會了。”趙襄敏挑了藥膏,給她塗在肌膚上,指腹輕輕地抹開。
他的動作甚是溫柔,可指腹所到之處,絲絲密密的微癢,言雙鳳禁不住潤了潤唇:“真的不會?”
趙襄敏“嗯”了聲,其實也有點心不在焉,好不容易把手臂上塗了,他猶豫了會兒:“腰上傷著沒有?”
言雙鳳難得的有點不好意思:“我沒那麼嬌嫩,再說我自己弄就行了。不用你。”
趙襄敏道:“畢竟你有看不到的地方,何況你方才不也說了,手腳還是有些麻的麼?”
“你方才不是給我吃了顆藥丸兒麼,”言雙鳳道:“沒什麼大礙,隻要不是毒/藥好的自然快。”
趙襄敏望著她,忽地一笑。
言雙鳳問:“你笑什麼?”
“鳳二,”小魏王晃了晃手中的藥瓶:“你是害羞了嗎?”
言雙鳳看著他玩味的笑容,那雙極亮的眼睛看的人心裡麻酥酥的,她覺著自己的臉肯定是紅了起來,便惱羞成怒地說道:“去你的,少說這有的沒的。”
一把將藥瓶搶了過來,言雙鳳卻突然想到另一件事:“說來,我倒是覺著奇怪。”
“什麼?”
“你為什麼隻叫我鳳二?”言雙鳳盯著他。
“這個、先前不是說過了麼?”趙襄敏神色雖淡淡的,卻垂了眼皮沒去看她。
言雙鳳道:“我知道你說過,隻是當時咱們還不熟,你那麼叫我還罷了,現在……你還這麼沒大沒小?”
趙襄敏抬眸笑問:“怎麼就沒大沒小了?”
言雙鳳道:“總之我聽著刺耳,你給我改改。”
“那……要叫什麼?”趙襄敏思忖著:“叫鳳兒如何?”
言雙鳳抿嘴一笑,卻低頭去聞那藥瓶子,嗅著清香撲鼻,她便說:“或者叫姐姐也行。”
趙襄敏愣了愣,似乎沒想到她會這樣說:“姐姐?”
他本是疑問,可言雙鳳聽在耳中,卻另有一中滋味,臉上似嗔似喜,卻未做聲。
趙襄敏看她這般神色,便又靠前,一邊攔住她,一邊將藥瓶子拿了過去:“你若喜歡,以後便這麼叫你,如何?”
言雙鳳轉頭,心中的喜悅像是潮水般陣陣湧上來,她仔細地打量少年的眉眼,越看越覺著喜歡:“你叫什麼都好……”
趙襄敏怦然心動,本來還想給她把腰腿都塗上藥的,這會兒哪裡還在意那些,當即俯身親了過去。
像是魚兒戲水,口唇彼此開闔,發出了蕩魂動魄的細微響動。
趙襄敏窸窸窣窣地去解衣帶,卻不小心碰到她腰間的傷,隻聽言雙鳳悶哼了聲,趙襄敏忙停了手:“疼麼?”
她氣喘籲籲地,半嗔怪地推開他的手,就在趙襄敏以為自己被拒絕了的時候,言雙鳳道:“穿衣不會,脫衣也不會?明明看著也不笨……”
嘴裡仿佛是嫌棄般說著,眼神卻又惱又媚地瞟了他一眼,她自己抬手將中衣解了。
室內的燈光都隨之亮了亮,趙襄敏隻覺著滿眼春光,令人沉醉,不禁喚道:“鳳二……”
言雙鳳伸手抵住他的唇:“叫我什麼?”
趙襄敏的喉頭動了動,終於道:“姐姐。”
言雙鳳笑容才綻,就給少年合身擁住。
“哎喲……”言雙鳳傾身之餘,低低叫了聲。
趙襄敏動作立刻停下:“又碰到傷處了?”
言雙鳳轉頭看向手臂,惋惜地:“才剛塗的藥,都蹭去了。”
“這又什麼,”趙襄敏啼笑皆非,卻又埋首在她馨香淡淡的頸間:“待會兒、再塗就是了。”
言雙鳳恍恍惚惚中,依稀記得自己有一件事想要叮囑趙襄敏的,但沉浸於那令人魂消的愛溺之間,竟叫她無暇分神。
直到腰腿又開始酸軟麻木,她的神智也開始迷糊,困倦的隻想要睡。
趙襄敏小心地扶著言雙鳳的肩,把她有些濕潤的長發撩到枕畔,目光所及,小魏王看到她潔白如玉的肩頭向下有幾處異樣的紅痕,那是他方才無意中留下的。
他拿出藥瓶,正要將先前沒塗的弄完它,卻見言雙鳳抬手軟軟地推了他一把:“我明日、還有事……”
趙襄敏一笑:“知道了,是給你塗藥。”
“唔,”言雙鳳才安心,模模糊糊答應道:“你也早點睡,不要累著……明兒記得早些叫醒我。”
原來言雙鳳總算想起,她定了今日去方家見老太君的,先前已經推了一次,這次若還爽約,那可實在不妙。
趙襄敏給她把手臂以及腰腿上都塗了藥,看她合眸睡得安穩,這才起身。
幾個侍從入內,伺候小魏王沐浴更衣,忙忙碌碌,並沒有任何一個人發出響動,耳畔隻有水聲以及窸窸窣窣的衣物響動,透出幾分肅然。
半個時辰後,趙襄敏整理妥當,已經換了一身玉帶蟒袍,腳踏宮靴,頭戴金冠。
他來至外間,蒼鷺白隼等已經等候多時。
蒼鷺即刻把分彆以來的中中都詳細告知了,趙襄敏記著言雙鳳方才所屬偶的那句話,便問:“今日是有何事。”
“今日……”蒼鷺沉吟:“是了,說是要去方府見方家的老太君。”
趙襄敏的臉色一沉,並未出聲。
蒼鷺道:“殿下寬心,二娘子對於方侍郎並無意思。”
趙襄敏抬眸看過去,蒼鷺立刻知道自己又多事了,他本來是想給主子一顆定心丸,但這中男女事情最為微妙,又豈是他能插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