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是夏樹委托他說得,他也不太明白為什麼要說。
姚倩倩一聽到聊天記錄立刻來勁了,她忽然得意一笑,主動地截屏遞過手機:“你們可以看看,我一次都沒找她要過錢。”
她滿意於自己的機智,當初是怕被人意外看到,畢竟網上不是經常有什麼手機放桌上消息被老婆看到的新聞嗎?現在想來,自己要錢時隻打電話的操作太明智了。
陶潛接過手機便和夏樹一起開始瀏覽,二人是越看越心驚。
聊天記錄裡,簡直是寧初夏單方麵傻乎乎地發著消息,姚倩倩肉眼可見的冷淡和隨意應對,每次隻有要錢時,才會忽然打來一個電話,錢到手了心情好,才有句愛你,你最好了。
“怎麼樣?我可是一條記錄都沒刪。”姚倩倩已經放鬆下來,嚇壞她了,不過還好,她從來就沒說過找寧初夏借錢。
陶潛比她還放鬆,這聊天記錄,還真是意外之喜:“姚小姐,也許你沒注意到,這其中有非常多是我當事人和你確認轉賬情況的信息吧?”
在姚倩倩失魂落魄地神情中,陶潛悠然複述。
寧初夏太聽話,做事情小心翼翼得過了頭,銀行轉賬有時候不能及時到賬,姚倩倩又要得急,她每回轉好了都會發一條消息確認:“倩倩,你要的錢我已經轉過去了,你看看到賬了嗎?”
偶爾她一張銀行卡沒錢,換了賬號還會稍微做個說明:“倩倩,我另一張卡沒錢了,我用了新卡給你轉賬,你確認下金額,你不是著急用嗎?”
中間甚至有周末轉賬兩小時內到不了,寧初夏在那道歉,說耽誤了姚倩倩的事情。
“姚小姐,隻看這些聊天記錄,也能證明我當事人絕對不是主動給人錢,而是借錢給你。”
姚倩倩慌忙搶過手機,剛剛才放鬆的表情現在又變得急切起來:“可憑什麼就說這是要?我……我從來沒說要還給她!”
“要和借能一樣嗎?她……她樂意給!這就不是借,她也沒叫我還。”
聽到這話,陶潛笑得和善,雙手一拍:“那也沒事的,姚小姐,其實呢你還可以了解一下什麼叫不當得利,再了解一下什麼叫做詐騙,如果您希望我們報警來處理的話,我們也是不介意的。”
他看向站在旁邊安靜得像是鵪鶉不敢說話的姚家三人:“姚先生和姚太太,你們不會告訴我你們不知道女兒的賬戶上有巨額來款吧?如果是走民事案件起訴,我們也會一並起訴您二位,如果呢你們需要我們報警當詐騙處理,我們也會和警察交代一下您二位作為姚小姐合謀的事情。”
他忽然cue到姚先生和姚太太兩人都慌了,瘋狂擺手:“不是,我們真沒有,這錢也不是我們拿的。”
“爸,媽!”姚倩倩本來已經被忽然逼來的律師說得崩潰,沒想到自家爸媽居然還不站在自己身邊,再看看旁邊那姚格似乎幸災樂禍的模樣,她心中的憤怒開始擴散轉移,“你們現在是想讓我一個人承擔是嗎?你們沒花我的錢?你們覺得我有本事賺得來這麼多嗎?”
她剛剛飛快地在手機上查了律師提到的幾個罪名。
她不是學法的,看不太懂,可搜出來的結果好像都很嚴重,她還年輕,不想被告,也不想坐牢。
“我……”姚母搓著手,看向女兒不敢再說,他們這不是也很冤嗎?又不是她找那寧初夏要的錢,而且他們也真沒花多少,大多不都是女兒花的。
“是寧初夏讓你們來的嗎?你讓她自己來和我說!”姚倩倩試圖抓住最後一根稻草,她不明白,寧初夏怎麼會忽然變這麼多。
一直在旁邊安靜待著的夏樹忽然笑了:“您好姚小姐。”
姚倩倩一臉警惕,對方是長得人模狗樣的,不過有了陶潛這個例子,她覺得穿成這樣的都不是好人:“你又是哪位?”
“我是寧氏集團現在的副總,免貴姓夏,今天是寧總委托我來找您談一談的。”夏樹沒理會姚倩倩變得灰敗的臉色,“這件事寧總已經了解了,為了怕姚小姐您覺得說動寧小姐有用,我把寧總的意思和您強調一下。”
夏樹輕笑:“這件事呢,我們寧總說了,這件事他一定會追究到底,您從我們小姐那吃了多少乖乖吐出來,對小姐的傷害,他也許可以當沒看見,如果你試圖再騷擾我們小姐或者是不願意把騙來的錢歸還的話,那我們就走法律途徑,我想姚小姐應該不至於天真到要和寧氏比誰的法律團隊誰的公關團隊強吧?”
姚倩倩自然是聽懂了夏樹的意思,他還特地強調了公關團隊四個字,意思也很明白了,這不就是要堵死她的路?
而且她真沒想到寧父居然知道了,就算她說動了寧初夏好像也於事無補了。
身後的姚母和丈夫對視了好幾眼,趕忙湊過來拉了女兒一把:“你快和人家說,我們會還錢。”
姚倩倩真是恨透了自己拖後腿的父母,怎麼還,還得起嗎?這花出去的錢,去哪裡找回來?
姚父訕笑著插話:“這個律師啊,夏副總,你們也知道我們家裡的情況困難,那這個利息可不可以就算了呀?”
“可以。”夏樹點頭,“不過還是要看您女兒表現,她如果做不到離我們小姐遠一點,彆說利息了,以前小姐送的禮物,我們也要好好算一算。”
姚倩倩還想爭執,卻被父母一人一邊抓住了手。
夏樹放完了話,便和陶潛一起出了門,兩人上了車,均是感慨萬千。
“你說人怎麼能這麼狠又這麼天真呢?”夏樹真的覺得不可思議。
他是認識寧初夏的,也知道寧父多寶貝自己的女兒,可寧初夏在姚倩倩那,真的是被呼之即來揮之即去,說pua都是美化了,夏樹覺得這根本就是暴虐式的精神壓榨和虐待,時間不夠一掃而過,他都看到了好幾條姚倩倩不耐煩向寧初夏發脾氣罵得特彆難聽的話語。
可如果要說姚倩倩夠心機,她又做什麼都留下蛛絲馬跡,不懂可持續發展好好哄著寧初夏,律師一緊逼什麼都交代了。
“這很正常。”陶潛在這方麵比夏樹有經驗多了,“你這還是看得少了,我還見過有年紀輕輕漂亮女孩,找個四十多歲的中年油膩男人,你要以為她貪錢還真錯了,她倒貼不說,還貸款給人家花,自己天天幫人做家務乾活還被打,最後哭哭啼啼地找律師告到一半被哄兩句居然還撤訴了,你替她著急都沒辦法,不過這也不是說都是女孩,遇到這種情況的男生我們了解到的也挺多,但是他們愛麵子,怕被笑話,一般不敢來起訴,家裡也都不支持。”
陶潛又說:“不過我再強調一次啊,這心理問題真的得去重視一下,千萬彆覺得這種人是傻被騙活該,你要真的去了解,你就知道被精神暴力這玩意真的有點邪門,整個人被逼到崩潰邊緣,到最後幾乎是人家讓他們乾嘛就乾嘛,已經不是可怕可以形容的了,一旦分開,能不抑鬱尋死都要謝天謝地了。”
夏樹沉重地點了點頭,決定晚些時候把這件事告訴寧父,不過現在看來,這個暑假寧初夏去拍《花仙魔術隊》倒是個正確的選擇,這大概就是忙碌治療法?
之後可以讓寧父問問寧初夏手頭還有沒有其他想拍的劇本,本來想著開學不要影響學業,但現在想想,可能忙起來更好。
想著事情,夏樹打算送陶潛回去,剛要放下手機,就瞧見屏幕亮起,剛剛收到了一條新的消息。
他和寧父嚴防死守沒讓寧初夏用微信,寧初夏現在聯係人都是乖乖發的短信。
“夏樹:雖然高侯齊先生告訴我您已經知道了,但也還是和你報喜一下,《花仙魔術隊》好像取得了還不錯的成績,得到了一些人的認可,謝謝你的幫助,如果沒有你的支持,它可能不能那麼複原我的想象。p.s.我搜了下,好像有省外的人也在看這部劇,你說我們要不要對外鋪貨呢?”
這條消息特彆“寧初夏”,客氣禮貌,連問個問題都怕得罪了人,事實上分明寧初夏可以直接下指令,要求夏樹彙報鋪貨情況或者是開始對外鋪貨的。
不過說起來,寧初夏沒提醒,他確實差點忘了這件事,畢竟今天的重點是處理姚倩倩的問題。
說乾就乾,夏樹打開微信便要聯係玩具廠的負責人,公司收購的這家玩具廠原先是做代工貼牌的,品質一向有保證,對於鋪貨代理也很了解,稍微晚了一些才被收購的文具廠也是類似的情況,直接將兩人拉了個群,夏樹剛發了一句“大家好”還在思考要怎麼措辭,那兩位便約好了般按捺不住地發了信息。
“初夏玩具?花仙魔術隊新品上市:夏總,您聯係一下寧總吧?廠裡說今天接到了不少外地的電話,說想要進一些《花仙魔術隊》的周邊,還有願意做代理的,之前您說先在省內販售,我們的生產線一直沒有全開,現在需不需要調整一下。”
“初夏文具:花仙魔術隊詳情電詢:我也一樣。”
也是,現在市場反應的速度都很快,一旦有人去線下問,那麼便會很快層層反映上來。
夏樹找他們兩位要了目前聯係的省份情況,轉發給了寧初夏,雖然寧初夏老是想聽彆人的意見,可這些事情,夏樹還是覺得一定得讓寧初夏知道為好。
“又出了什麼問題嗎?”陶潛在後座等了好一會見車還未開,好奇地湊近詢問。
他不算著急,不過夏樹處理事情向來很有邏輯,很少有事情突發讓他必須得馬上處理的。
夏樹在回消息,回答時也很隨意:“《花仙魔術隊》成績很好,現在玩具廠和文具廠都在聯係,說有其他地方想要鋪貨……”
他隨口一說,可陶潛卻下意識地瞪大了眼,他用力一拍腿:“等一下,你說這《花仙魔術隊》是寧氏的產業?”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夏樹略有些尷尬地輕咳:“也不算寧氏的,是初夏名下的產業。”
陶潛特彆熱情地湊了過來:“我原價買,你能不能把《花仙魔術隊》的周邊給我湊兩套?”
“哈?”
見夏樹一臉驚訝,陶潛也無奈解釋:“這不是我家兩個掌上明珠,兩個小祖宗分贓不均嗎?”
陶潛是真委屈,他家裡一對雙胞胎女兒,如珠似玉地養著,今年才上小學二年級的年紀,平時倆孩子在家,最喜歡看的就是少兒衛視,這不,就看中了《花仙魔術隊》。
陶潛又不缺錢,女兒想要,他這不就去買了,可陶潛哪懂得這麼多彎彎繞繞。
“你說,你們這怎麼能出這麼多花樣,這魔棒、能量核心、魔術道具、隊徽有什麼區彆?不都一樣嗎?”陶潛想起自己昨天遭遇的一切都還滿頭包。
他尋思這都沒什麼區彆,想著買不一樣的,兩個孩子可以輪流玩,就買了一根什麼玫瑰小花仙法棒能發光的,還買了個隊徽,結果完蛋,買回去兩女兒就吵起來了,非要選同一樣,他教著孔融讓梨,可他家兩位小祖宗會哭啊,她們也不大鬨,就在那低著頭哭得喘不過氣直抽噎。
陶潛被妻子錘了一頓,說他不懂亂買傷了女兒的心,他實在見不得女兒哭,立刻去找店鋪想買,結果……
“結果怎麼了?”夏樹好奇。
“遇到挺多家長也在買,我看那快沒貨了,我就買了個海棠小花仙的魔棒。”
夏樹預感到了陶潛的悲哀命運,海棠小花仙現在播的集數可還沒出場。
陶潛幽幽歎了口氣:“你懂的,我後來看了後麵玩具的說明,才瞧見你們玩具廠貼心的標了第一次出場集數,第十集,這還得等兩禮拜呢,我早上出門,她們還在生我的氣呢,你看,這當爸爸真難。”
夏樹著實被逗笑:“成,你放心,今天你幫了這麼大的忙,這點小事包在我身上,我一定給你安排妥當。”
……
同樣陷入於玩具危機的人不止陶潛。
高侯齊開著車一路巡邏。
他懷疑自己最近和打臉這個標簽綁定在了一起。
要不怎麼他才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寧初夏,親姐就特地給他打了電話呢?
高侯齊到現在還能複述出他姐電話的內容。
“我本來挺煩心呢,你知道我新家這麼偏旁邊也不好買東西,結果我剛陪你外甥女上網看第二集的時候這才發現,原來這劇是我家弟弟做的後期,真是自家人不知道自家人。”
姐姐在電話裡笑得可開心:“你外甥女聽我說這劇是你做的後期,現在興奮得不得了,在家裡蹦蹦跳跳的,你下回來,她沒準能嘴甜得把你捧天上都!對了,你幫忙問問,能不能買一套這個什麼周邊文具來,我看這個電視劇結束有廣告說正在售賣,我怕買不全,你認識人幫忙買一套,我過後把錢給你。”
高侯齊掛斷電話時人都傻了。
他千算萬算,沒算到他是個單身漢沒錯,但他還有個幼兒園還沒畢業,就開始追電視劇的外甥女。
高侯齊很寶貝外甥女,姐姐還特地把電話遞給了她,外甥女在電話裡聲音軟軟地撒嬌,又是最愛舅舅又是想舅舅的,讓他這心情彆提有多好了。
可是開心歸開心,東西還是要買的。
前腳剛拒絕了人,高侯齊也不好意思這麼厚臉皮去問,他尋思著寧初夏說了鋪貨廣,便想著自己去買總能買齊。
可高侯齊沒有想到以下幾個因素。
第一,鋪貨的很多店鋪在學校門口,雖然進了貨,可人家是跟著學校開學時間開門的。
第二,再拖延症的人,都有可能因為孩子的又哭又鬨變得行動力十足,更彆說哪怕父母不肯買,這還有受不住撒嬌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他自以為快,可彆人更快。
第三,雖然努力鋪貨,可店鋪在不看好的情況下也不可能進太多,尤其是價格高的幾樣,甚至都沒同意進來占位置,這湊幾件簡單,湊一套難。
兜兜轉轉還是沒買齊,高侯齊沉默著撥打了他本不想再打的電話。
“喂,是寧總嗎?”
“是這樣的,您那《花仙魔術隊》的周邊,我買一套唄?”
做舅舅的,哪有什麼丟臉不丟臉,這都是愛。
沒錯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