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忽視的二女兒(六)(2 / 2)

“也好,也好。”寧父幽幽地歎了口氣,眼底儘是不舍,可這麼些年什麼都沒能幫上的他們,總不能在現在才要拿繩子綁住孩子的腳。

寧母還在念叨:“我聽人說首都可冷了,也不知道棉襖頂不頂用,你說我們這身邊也沒個人可以問的,要不我去定一件厚實棉襖?得發個信問問初春,他有沒有北邊的同學,這外出念書,得準備什麼才好。”

寧母一說,寧父也跟著轉移了注意力,有彆的事情想著,總是不會那麼難過:“那是得快點了,要不等夏天得手忙腳亂的,你說是不是得打件厚棉被戴去,首都人多,可彆讓孩子去了在人麵前露怯。”

寧父絮絮叨叨了半天,說出來的話也沒什麼特彆有用的,他儘心想了,隻是實在這和他的見識差距甚廣。

想到這,他又開始有些失落,他恐怕這輩子,也沒法對女兒好了,他連怎麼對他好都不懂。

他努力不去想:“趕明天早上,你要不累的話去城裡找趟初夏乾媽,她乾媽見多識廣,懂得也多,順便問問她乾媽,初夏要考試了,我們還能不能做點什麼?東西不好帶,那帶錢去市裡,買了雞鴨,借個灶台給孩子燉點不知道合不合適。”

“好,我不累,明天一早我就去問,包在我的身上。”

……

“乾媽,你放心,考試的事情我都準備好了,不用特地費心什麼,天氣熱,我也吃不下……”

電話那頭的何老師並不操心,她愛之深責之切,好像看寧初夏哪哪都是得注意的地方,就連她最近瘦了點都很在意。

寧初夏又承諾了好幾句,臨要掛電話前又確認了下:“乾媽,我上回送回去的資料有用嗎?合不合適小易用?”

說到這,何老師便也挺激動:“有用,特彆有用,還真彆說,小易現在成績好了不少。”

何老師很是感慨,當年她以為她是在向當初的自己伸出援手――幫寧初夏的時候,她也在填這心中那個虛無的黑洞。

她從未想過,寧初夏帶給她的幫助,比她給予的都還要多。

寧初夏趁著放假的功夫,整理了自己小學間學習的心得,交給了何老師。

何老師起初沒在意,不過出於對乾女兒的疼愛和尊重,還是認認真真地看完,結果從中大大受益,獲得了很多改進教案的靈感。

這倒也不是說寧初夏在教學上多天賦異稟,隻是她這記憶裡都讀了幾輩子書了,而且經曆多次穿越後,她的記憶力和理解能力也已經脫胎換骨,遠勝當年。

何老師對學生雖然儘心儘力,不過當年知青下鄉的時候,她也才剛讀到高二,也沒有上過什麼師範,純粹是摸石頭過河,和同事互相學習,相對於寧初夏來自於後世更成體係相對完善的學習方案,肯定要差上不少。

且不說寧初夏一騎絕塵的成績為學校吸引來的部分優秀生源,何老師的教學方法改進,確確實實地反應在了學生們的成績上頭,之後學校畢業的學生,又有好些考過了子弟小學,何老師也因此在學校很受重用。

而這回寧初夏幫著操心的,是何老師的親生兒子李易,何老師在教彆的孩子時有多耐心,在教李易時就有多憤怒。

寧初夏曾經撞見過一回母子教學反目現場,和後世她曾經在網上刷到過的教孩子做作業教到高血壓的父母簡直是複製黏貼,毫無區彆。

李易在讀書上有些死腦筋,何老師的那一套,在他身上唯獨行不通,寧初夏幫著看了眼,這孩子確實還沒太開竅,沒找到適合自己的學習方法,便找了些應試技巧,記憶方法整理了送過去,還好起了作用。

何老師很快回過神:“這不在說你高考的事情嗎?你這孩子就是天天瞎操心,這樣會累壞的,你現在什麼都彆管,就專心考試,不要有任何的負擔。”

她這幾年,也存下了一個專供寧初夏的小金庫,隻是這孩子一次沒缺過錢,她也沒掏出來過。

何老師已經想好了,等寧初夏考上大學,這錢就讓她帶過去用。

她對寧初夏報考首都大學的想法,那是一千一萬個支持,雖然她心裡也舍不得這個很有緣分的乾女兒,可她更希望,寧初夏能夠完全地為自己,不受束縛地過著生活。

在何老師看來,這孩子就是太操心,誰的事都願意幫一幫,她這心裡感動,可又難過,她多希望這孩子能夠任性點,不管不顧,隻為自己就好。

“反正到你高考前,你不許再管任何事情了,什麼成績,錢,一樣也不許管,曉得沒有?”

寧初夏見何老師語氣凝重,做出生氣姿態的模樣,便立刻答應了下來。

何老師又說了點考試經驗,她為了寧初夏,厚著臉皮寫信打電話去問了自打她下鄉後沒聯係過的老同學,所幸對方還是很賣她麵子,有問必答。

不過今天拜訪的寧母倒是提醒她了,還得問問上大學需要準備什麼,她沒念過大學,對這方麵一無所知。

寧初夏直到電話掛斷,還是帶著笑的,她進了屋,這間房間,是她寄住的老師特地騰給她的房間,桌上現在放著兩封信,並一個包裹。

最上麵的信件,是來自她認識的一位首都的大學教授,當初她隻是試探地寄了信,沒想到大牛級彆的教授,起碼在現在,還保持著逢信必看的習慣,他甚至手寫認認真真地回了一封,同寧初夏成了跨越年齡的筆友,對方很欣賞寧初夏提出的觀點和科學思維,還介紹了幾位他的同仁,他甚至頗為遺憾現在很難直接收徒,說如果寧初夏能考入他所在的學校,可以到他的實驗室去學習。

再下麵的那一封,則是寧初春寄來的。

他的信並不厚,生性沉悶的他,就算是在寫信時,也沒法變成話癆,他三言兩語地表示了對寧初夏的關心,信紙用膠水貼著,割開夾層,裡麵放著好些零散鈔票,對此寧初春的說法是“買點零嘴吃”。

寧初夏失笑,她知道寧初春要省下這些錢並不算容易,對方一副這些錢對他來說隻是小錢的模樣,大概隻能騙騙彆人。

大包裹則是寧初秋寄來的,她寫的信很長,從自己身邊發生的大小事情,到對寧初夏的種種關心,包裹裡是她找朋友從省城買的據說是什麼特彆厲害的複習資料,還有從省城學校複印來的考卷……雖然寧初秋仔細整理了一番,不過還是可以看得出,她是找了不少人一起收拾的,來源很不相同。

寧初夏大概看了下,就能看出其中的工作量,這其中甚至有手抄版本的,字跡一瞧,就是寧初秋的字。

世事有時就是這麼神奇。

當她不再把那個家當做唯一,不再討好式的付出――可還是順應本心的為這個家儘了些力。

除了個人心態的轉變,其實她所做的,並沒有什麼區彆。

但卻收到了很多的愛和關心。

越想得到的時候越得不到,鬆開手時反而出現,大概就是如此。

寧初夏不再想這個,看著窗外的陽光,高考馬上就要到了,而真正遼闊的世界畫卷,也要在麵前展開了。

她就像一隻鳥,一點點地飛出了天窗。

……

寧初夏的成績,牽動的可不隻是她。

她在展露鋒芒後,一直都在做標準的領頭羊,和身後的同學素來有壁,平日裡就能拉出難以逾越的差距。

雖然有一定幾率臨場發揮不好,可無論是學校還是家人朋友,都對她擁有滿滿信心――可能這就是她本人展示出來的。

隻要你願意認可她,相信她,她就能做到一切超出你想象的事情。

據說今天下午,成績就會通知到教育局。

寧父一晚上沒睡著,幾回醒來都發現天是黑的。

他實在做不到正常上工,便讓寧初夏在家裡好好休息――女兒也不知道還能在家裡呆多久,現在寧家人是不讓她做任何家務的,隻是寧初夏並不順從,總會見縫插針做點應做能做的事情。

寧父蹲到了村長家門口,他家裡有電話,沒一會妻子也來了。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彼此的焦灼。

雖然明知道早上成績不會出來,可還是覺得在這裡安心。

村長拉了他們進屋,才坐下沒多久,電話鈴就響了。

寧父和寧母都沒起身,這估計是找村裡哪個人的,現下大家也都挺舍得錢打電話。

然後便是兵荒馬亂的聲響。

寧父和寧母正打算進去看看,便撞到了衝出來的村長。

他臉上的笑容洋溢,一把抓住了寧父和寧母:“快回去和你們家初夏說,教育局給我打電話了,初夏她考了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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