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嫌棄的普通人的一生(二)(1 / 2)

工作之後, 隻要忙碌起來反而會覺得時間過得很快,好像一晃眼,一周就又結束了。

王碧雙總算處理完了手頭的工作, 稍微伸了下懶腰便下意識地往旁邊一看,寧初夏還在那處理著文件。

她桌上的文件挺多, 王碧雙看了都忍不住要感歎一番。

事實上王碧雙手頭的工作也沒有少過,但是她的大多工作都是平日裡乾習慣了的,熟能生巧的類型, 如果是做寧初夏分配到的那些任務, 她恐怕是乾不太來。

說起來王碧雙也挺感慨,她之前還以為寧初夏挺不太過去, 畢竟那段時間王碧雙都撞到了好幾回寧初夏在辦公室裡掉眼淚,不過現在看來, 她好像是終於上了手, 越乾越順手, 不再有之前的那種勉強感。

王碧雙想到這也不耽擱,立刻給寧初夏發了兩條信息。

公司的管理沒那麼嚴格, 大家在工作之餘也時常會站起來走兩步伸個懶腰, 可這是在領導不在的情況下, 宮萍萍現在還在辦公室裡,王碧雙很是了解這個上司的性格, 便也沒打算起來亂動。

否則這要是被看到了,準保又要被宮萍萍抓一番典型, 饒是王碧雙這樣的老員工, 麵對宮萍萍的批評也是受不太住的。

……

――“你閨蜜身體好些了嗎?”

――“也彆太辛苦了。”

看到發來的消息, 寧初夏格外淡定地給了回複,完全沒有自己在撒謊騙人的心虛感。

這段時間以來, 除卻中午逃脫不了的加班外,每天晚上寧初夏都會儘可能準時準點的下班離開,這請假的理由她也事先和領導報備過了,那就是“閨蜜的母親做手術,閨蜜人在外地出差,她要去幫忙照看”。

事實上原身根本就沒有什麼閨蜜,當年她大學住的六人寢室劃分成了不同的小團體,和原身交好的也就一個,那位朋友畢業後便回了老家,兩人現在關係已經生疏了不少。

而原身在單位裡,平日裡會交心多談點事情的也就是王碧雙一個了――原身是願意把同事當朋友的,不過在這上麵她是吃過虧的,當時和朋友關係親近的她,無意透露了一個小型的人事任命調動情況,結果當時的那位朋友“無意”泄露了出去,消息滿天飛之後原身被宮萍萍在部門會議上罵過好幾回,自覺理虧的她後來便也沒再和那個朋友來往了。

原身是不敢也不會利用舅舅這層關係的“老實人”,可寧初夏不是,這工具人該用的時候就要用上,舅舅幫不了升官幫不了輕鬆,但請個假還是容易的。

當時寧初夏便用著原身那用慣了的誠惶誠恐的表情去找了宮萍萍,隻說自己很是為難,接下來一個月左右都要準時下班,不過工作一定會帶回家做。

宮萍萍對此自然是不太滿意的,可她也不能明著說不好聽的話,勉強保有耐心的她做出體貼領導的姿態,不過這幾天這份耐心也差不多要用完了,寧初夏在昨天中午的例行加班會就已經聽宮萍萍暗示了有人長期缺席工作,導致其他人承擔過多工作的不負責任行為。

原身當初最受不了的就是這種批評,寧初夏在翻閱原身記憶時好幾回都氣得不行。

這世界上什麼人最無敵?那就是厚臉皮的人。

這宮萍萍仗著的是什麼?不就是自己的地位“高”,身為領導說一不二,在部門裡罵人下屬們不敢頂嘴嗎?

她這所謂的暗示、陰陽怪氣之所以戳人心,那可絕對不是單純因為事情沒做好,還有人先天性地對於“權威”的畏懼。

原身每次一聽到這種話,那都是立刻做出敏感反應,恨不得下一秒就改成錯誤好不要被這麼點名批評。

可對這點,寧初夏熟練掌握了自我洗腦大法。

沒指名道姓的陰陽怪氣絕不對號入座――你又沒說是說我,我何必自討苦吃。

指名道姓說到了頭上的指責――那就罵吧,合理安排下屬工作那是上司的職責,身為領導,在下屬不能好好完成工作的時候,不如先反思一下自己,這可絕不是寧初夏太替原身說話,而是她概念裡的領導就該是如此。

身為領導,你就得明白你自己手下人的本事,如果你不能把工作分配好,那是你自己沒能力。

什麼?你要說這是下屬能力差?不好意思,先反思一下公司的水平和薪資待遇,這充分說明公司的水平和給出的薪資就能招到這種水平的人,不給牛吃草還想要牛跑?

你要說員工明明有能力還不願意好好工作?那還是領導的錯啊!你怎麼不開除呢?你怎麼不教育呢?你手下的員工你管不住讓他們劃水,反而是逮著一兩個好使喚的使勁用,那還是領導無能的體驗。

總之,千錯萬錯,這都是領導的錯。

招人的條件、麵試,那是領導拍板決定的――就算沒拍板,這人事負責人總是領導任命;工作的分派、安排組織,這還是領導決定的,這自己選的人,自己安排的事,怎麼出了問題以後就撇得一乾二淨了呢?

寧初夏是沒能和原身見麵,否則她也一定會把自己的這一套理論用於對原身的說服。

她橫看豎看,反正是沒看出原身的毛病,原身身為一個關係戶存在合情合理――她就拿這小三千的工資,要是身為公司老板的舅舅連個關係戶侄女都養不起,那當初也就沒必要答應了。

所以現在每次宮萍萍說些不好聽的話時,寧初夏總是格外淡定,她越是著急,越證明她無能,她管不來自己手下的人,隻能遷怒地朝下屬發火。

“初夏,我這裡有兩份文件,你幫忙整理下格式。”

出現在寧初夏身後的,是同部門的一位前輩,對方神情自若地把文件往寧初夏這遞,完全沒有這是在推脫工作的感覺。

這就是每個人在職場都要遭遇的“老油條”怪物,他們在公司工作往往已經有些時日,從新人變成舊人。

他們不求“上進”,沒打算升職,所以也無所謂工作完成得好壞,說混吃等死有些太難聽,不過這麼描述也沒什麼問題,比起好好完成工作得到表揚,他們更想要悠閒地過日子。

在領導分發任務時,他們熟練掌握著賣慘、我不行、做不來等拒絕技巧,就算勉強把任務給了,他們也有後招。

其一,就是萬能的“災難轉移”大法,這也是原身以前最常吃的悶虧。

他們就像是自帶雷達,明明也在工作或者閒聊,卻能準確地找到合適的時機和準確的人,然後以不同的理由開始轉交同坐。

比如說寧初夏遇到的情況就有兩種,有像是今天這樣自然而然直接把工作轉交的,能用幫忙兩個字都算是不錯的,之前更像是直接“吩咐”。

原身並不是傻子,她當然意識到了這些行為的不恰當性,隻是她的個性,拒絕兩個字都很難說出,下意識地心中便會生出想法“如果拒絕的話會被討厭吧?”、“總不能直接開口說這不是我的工作吧?”,這大概就是人善被人欺的現實體現,哪怕每次接受完心裡都對自己生氣,並預演了一萬次下回發生時要如何拒絕,可在再次發生時她還是會答應。

另一種,則是求助式的幫忙,這倒是稍微迂回一些,會先以“軟件操作不熟練”、小細節不會調整為借口申請來自於原身的幫忙,然後等原身一接手,好的完蛋,“既然你都做了這麼多了,那你把它做完吧”、“我看你做了一遍我還是不會,果然是你們年輕熱厲害,還是辛苦一下你”總之最後又成了原身身上的活。

“什麼時候要啊?”寧初夏回頭看向前輩,目光裡看不出半點推脫。

“今天下午下班前。”

寧初夏皺緊眉頭:“我這裡可能來不及。”她頹然地伸出手抓了抓頭發,“我昨天給的幾份文件宮主任都說不行,我可能得一直忙到明天中午才能忙完,或者明天下午下班後給你行嗎?我明天擠點時間。”

時間……當然是有的,可幫彆人乾活,那就免了。

她這話一說,果然對方的臉色就不大好看了,像是吃了什麼難吃的東西一樣:“你這有這麼忙?”

寧初夏心中冷笑,這就是原身最怕的了。

幫人按說是情分,可落在原身頭上,不幫反而成了大錯,甚至幫人乾活如果沒乾好,那還得負責任被罵。

宮萍萍可不是什麼崇尚真善美的好領導,對於彆人把活推到原身身上的行為她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總歸她隻看最後活是誰乾的,乾得如何,原身自己不會拒絕不關他事。

“是啊……”寧初夏頹然道,“我昨天從醫院出來,回家一直忙到兩點多才睡著,可能是太晚了人太困,很多活都出了問題……”

對方情緒依舊不大高,抿著嘴又打量了下寧初夏才悻悻然離開:“行吧行吧,你們活多,我活少,我加班做,不會就自己摸索。”

這就是道德綁架了,單純如原身可能會羞愧地抓住對方,然後把活接過來進一步壓榨自己。

寧初夏隻是繼續對著電腦,劈裡啪啦地一陣打字,做出很忙的姿態。

這也彆道德綁架了,實際上這公司到底是誰忙大家心裡都有數。

眼見人走了,寧初夏便也稍微看向手機,剛到這寧初夏就網購了防窺膜,公司有不少人“毫無邊界感”,時常會窺探他人的隱私,寧初夏很注意這個,每次離開工位的時候連微信都會退出。

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另一個微信賬號,此刻正有不少的消息還沒處理。

――“老板今天晚上什麼時候開張?”

――“提供外送服務嗎?”

――“今天晚上有什麼?”

寧初夏迅速地回複了消息,又重新回到了工作狀態。

沒錯,這段時間來她借由“請假”這個借口,開始了自己的副業之旅。

寧初夏確認過原身的個人情況,很遺憾的是,原身確實是個“無特長”型的普通人。

她的父母並沒有什麼培養孩子特長的想法,當然這也很正常,而原身唯一上過的興趣班,則是在小學報的書法,那是小學組織的每周六上午的興趣活動,由學校的老師教學,原身雖然勉強堅持上過了三年,可也隻是維持著每周去打卡,上課跟著老師練習的頻率,現在要讓她再拿毛筆寫字,那就連筆畫筆頓都有些混亂。

雖然和很多人一樣,她的成績也有長短腿,可這哪怕是長腿也不是突出的那種,隻是比短腿的那一項稍微好些。

寧初夏倒是手握不少技能,可要是這麼忽然使用出來,那恐怕都不是ooc的問題的,那是徹底換了個人。

原身的生長環境,使得最簡單的“學習借口”都很難被成立。

如果寧初夏表示出自己想要去考研或者是學習什麼技能,那估計隻會麵對父母的質疑和否定。

且不說考研學習技能是要花錢的事情,原身的父母根本就不會覺得學習技能增長見識對於原身是有意義且必要的行為。

如果說興趣,不好意思,這興趣是小孩子的事情,年紀這麼大了要現實,花個萬把塊去學東西那是瘋了。

如果說是提升自己?那就更不合理了,寧家父母肯定會說,她在大伯那工作得好好的,學習無用,然後再舉例說明不少人考了研究生都未必能比寧初夏現在獲得的工作穩定。

所以寧初夏能夠運用的,便是普通人通過自己努力也能掌握的技能,這其中還牽涉到技能和金錢的轉化率。

為了能夠迅速且合理的積累第一桶金,寧初夏很快在考察後做出了選擇,那就是在夜市支個攤子,這也是基於原身大多數工資上交給父母,手頭並沒有存款的情況做出的判斷。

目前為止,一切都按著她預料的發展,等到攢夠第一桶金,也就到了適合開口的時候,畢竟有時候錢才是立身之道。

“初夏,宮主任喊你。”剛從宮萍萍辦公室出來的員工背對著辦公室便不由自主地露出疲憊神情。

宮萍萍的辦公室在公司不少人看來,那早就已經算得上是地獄級彆的場景,每次進去之前,都要做好準備在那呆上至少半個小時。

“好的,我這就去。”寧初夏抱著文件就出發,事實上有不少員工意識不到,這折磨是雙向的,尤其是在你注定不會被辭退的前提下。

臉上的笑容一閃而過,寧初夏已然進了宮萍萍的辦公室。

不出意料,宮萍萍果然又雙在接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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