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給你發了寧初夏的回答鏈接對吧?”餘覓雙立刻振作地坐起來,“還好你回來,我總算有人可以吐槽了,你說寧初夏是不是很過分?她這樣根本就是給高教授難堪。”
直麵舍友這三觀全無的姿態時,蘇曉琪所受的衝擊便更強烈了,她語重心長:“可是高教授如果真做錯了事情,他的太太……”
“高教授又做錯了什麼呢?你是被她顛倒黑白給糊弄了!”
到底是誰在顛倒黑白啊?蘇曉琪懷疑人生了,她也不是給偏聽偏信的人,她當然願意信餘覓雙,可人寧初夏這都擺出證據了啊?難不成那些什麼截圖,二手網站賣的物品之類的全是假的?
而且現在想想,分明是寧初夏的那個版本才更可信好嗎?之前的不對勁可都被圓上了。
“你聽我給你說!你肯定是被她繞進去了,你是不是看了那些什麼付錢的截圖?”
蘇曉琪愣愣地點頭。
餘覓雙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你看,他們倆都結了婚,那賺的租金也叫作夫妻共同財產,這怎麼能分你我呢?看似生活開支都花的寧初夏的錢,可難道高教授賺的錢不是錢嗎?隻不過是先從一方的兜裡拿而已,最後還不是殊途同歸?我就說她心機很重,什麼你的錢我的錢,她應該說的是婚內共同財產兩人協調支配,她的錢做生活支出,而高教授的錢做長期儲蓄。”
蘇曉琪看著舍友那甚至有幾分狂熱的表情想說的話又憋了回去。
她絕望極了,她怎麼想都不認為自己有說服餘覓雙的能力。
是,餘覓雙說得很有道理,可問題是平日裡寧初夏花的錢可不隻是租金,還有父母那定時給的零花錢,曬出來的截圖裡分明能看得出,寧初夏那是基本被榨空,連帶著父母給的錢都花光。
高教授的錢非要說當做長期儲蓄那她也勉強認了,可就連老婆生育、孩子早教上幼兒園都不拿出來那就太荒謬了吧?他這邊“儲蓄”著一分錢不掏然後讓老婆去找嶽父和嶽母要,這到底有什麼好坦坦蕩蕩的?
更彆說高教授還縱容學校裡的各種傳言,蘇曉琪就不信高教授不知道彆人說他的妻子奢侈,把他辛苦賺的錢都給花了,而且人寧初夏的帖子裡也提到了,高教授的母親還對外宣稱什麼裝修之類的錢都是她出的,要不是寧初夏一不小心聽到都不知道這個情況,隻是她不願意因為這種事情吵架,便也當這事沒有發生。
“我們不說這個,但高教授怎麼也不該冷暴力,對妻子態度不好吧?”蘇曉琪想了想打算換條路走。
說到這,餘覓雙就更生氣了,她恨恨道:“這就是我覺得寧初夏大小姐脾氣的地方!”
哈?
蘇曉琪愣了,她忽然想到了之前瀏覽八卦論壇時時常會有人在粉絲澄清貼裡回複的話。
這也能洗?
“你看,高教授每天工作,又是做研究,又是帶學生,他對外還有合作的項目,為了這個家,為了他個人的提升筋疲力儘,回到家他還得要備課,瀏覽論文,始終保持和學術前沿知識接軌。”
那又怎麼樣?蘇曉琪一臉麻木,這不是正常人都會過的生活嗎?她們以後去當社畜上班不也是這樣?
“那你說他在外麵辛苦工作,總是為了這個家對吧?那他回到家難道就不值得得到家人的珍惜和關心嗎?”餘覓雙振振有詞,“高教授回到家,自然是會更放鬆一些,而這種時候,都不用去工作因為丈夫不必承擔外麵風風雨雨和壓力的寧初夏難道就不該繞著丈夫轉嗎?”
“你看她曬出來的聊天記錄根本就是打自己的臉,你能想象高教授這樣的人回到家以後不能立刻吃一口熱飯會多疲憊嗎?她既然選擇了高教授這樣優秀的人結婚,自然也要有所付出,她自己做得不對高教授有情緒怎麼了?而且我覺得高教授這不是冷暴力,而是一種轉移矛盾的方法,他逼著自己消化情緒而不是直接爭吵,你看好幾次聊天記錄裡寧初夏都在發脾氣般地說什麼寧可吵一架之類的,這吵架能是好事嗎?”
蘇曉琪想到了那張癡呆的貓的表情包,還有上麵的配字:“奇怪的知識又增加了。”
她感覺自己現在估計就是這個表情,她怎麼就不知道餘覓雙是這種人呢?
且不說寧初夏就是不和高教授結婚家裡的錢也足夠讓她做個快樂的無業遊民,就說她在和高教授的婚姻存續期間,人家做家庭主婦又是照顧孩子又是打掃家裡難道不辛苦嗎?
蘇曉琪自認很是現實,她實習期間去過學姐的家,那時候她可是親眼所見,學姐們都是筋疲力儘地在下班後開始煮飯,有時候快八點才下班,吃上飯的時候都九點多了,怎麼高教授就這麼難伺候?
而且這是上了什麼女德班了嗎?怎麼還得伺候,伺候不好就要被擺臉色?就是封建時代都未必這麼規矩吧?學院裡其他比高教授更資深更忙碌的老師也沒見人這樣啊?
她最難過的是餘覓雙居然能把冷暴力扭曲成什麼回避衝突,如果真是回避衝突,難道不該是把自己的情緒緩解好之後主動地開始溝通嗎?
單方麵置之不理好幾天,最後在那個人崩潰式瘋狂認錯的時候給個一句兩句:“以後不要再犯”的根本是精神暴力犯好嗎?
“曉琪,你說高教授多冤!現在被寧初夏這麼一引導,我都擔心高教授被網絡暴力,其實根本就不是這樣的!”餘覓雙難過得真情實感,“我實在不知道要怎麼幫高教授。”
蘇曉琪不吭聲了,她隻是尷尬地笑笑,從垃圾桶裡把整袋垃圾拿上就說了句要扔垃圾往外走,這屋裡她暫時是待不下去了,總覺得是撞進了什麼□□狂信徒拜神現場。
她的舍友怎麼就這樣了呢?
蘇曉琪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她有種不祥的預感,她總覺得餘覓雙對高教授的感情好像已經超過了一般學生對老師的崇拜,這種無腦的信任,拚了命地找理由幫忙洗白的態度根本就不正常。
……
終於完成工作,坐在辦公室的高知卓已經是筋疲力儘,他先是在椅子上發了會呆,然後便單手揉著額頭想起了這段時間難以應付的事情。
天知道他這短短幾天經受了多少摧殘。
高價租的房子衛生間的排氣或者是下水道處理好像不太過關,廁所總有股煩人的味道,而且房子就像是剛剛裝修過的一樣,那股甲醛味怎麼散氣也不能完全散掉。
他媽媽那邊知道自己的衣服沒了東西不見了情緒極其糟糕,現在已經徹底罷工,每天回家母子倆相對無言,都當彼此不存在。
衣服全被弄沒了他隻能重新再買,可這買衣服比他想的要浪費時間很多,他直接按照尺碼大概挑選的衣服好些帶回家以後怎麼穿都不太合適,母親那邊不肯搭把手,高知卓也不求助,他現在每天的衣服都是送到乾洗店去洗滌,貴是貴了點,但好歹省去了自己的煩惱。
更讓他鬱悶地是裝修那鬨的事情,他請的裝修公司不知怎地居然好像把水管給搞裂了,那天單是回去道歉就花了他不少功夫,而且這才裝修幾天,那邊就要他加了好幾次錢,說是什麼用更好的材料或是發現以前裝修的問題,高知卓聽不太懂,反正全都交錢了事。
煩心的事他不想再想,可還是源源不斷。
隻是說來奇怪,這幾天不知怎地,他那終於平靜下來的課堂又迎來新的一輪爆滿――這倒是件好事,說明了他很受歡迎,但這些新來的學生好像和之前不同,看他的眼神總帶著讓人不舒服的打量。
而且不隻是這些學生,就連一些其他學院的教授和認識的朋友,看著高知卓時總給他一種欲言又止有話想說的感覺。
門被敲響,高知卓起身開鎖,就看見出現在門外的餘覓雙,對方抱著書一臉糾結,像是憋著什麼話。
高知卓正要讓他進來,就聽見不遠處傳來的聲音:“高教授!”
他看了過去,是學院裡的一個行政人員。
“怎麼了?”
“高教授,院長那邊讓您過去一下。”對方看到餘覓雙時一愣,沉吟了一會,“這位是餘覓雙同學吧?正好我要去找你們輔導員喊你,你也過去一趟吧。”
高知卓和餘覓雙對視一眼,兩人都露出了迷惘神色。
這是什麼事會同時喊上他們兩個?